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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6

    我若说不吃鹿rou,他们必然会问我原因。

    而这一节是我最不愿提起的。

    于是我苦着脸摇了摇头,“皈依了师父,如今是在家居士,已受过戒了。”

    “噢……”

    如今大夏尚儒,儒生信佛的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刘成武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无妨的,跟厨房说一声换了别的菜也行,鸿宾楼还有一道红烧豆腐,也好吃的很。”

    第86章

    刘安抚掌笑道, “孟老爷竟然信了佛?”

    钟毓走在我身侧,几次想说话,却总也插不进来。

    于是换了满桌素菜, 连酒也换了素酒。

    红烧豆腐、卤茭白、油盐炒枸杞芽、荷叶卷……我们多喝了几杯, 钟毓上了头,忽然红着眼睛看向我,“今天有句话不当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 你知道你夫人是怎么去的吗?”

    刘成武连忙给钟毓夹菜, 一边夹一边给我解释道,“你别生气, 他夫人与……情同姐妹,不明不白就……所以他夫人常追着问他。这小子结婚没多久,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兄弟们自然要让一头。”

    钟毓却一把推开他, 直愣愣问我,“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吗?

    我好像是知道的。

    无非是赵老板贪慕权势, 想要让自家女儿取薛芳而代之,不料悯枝却失手害死了薛芳。

    可我好像又不那么清楚。

    他一介商人,到哪里知道薛芳的身份?

    还是路室相遇只是偶然,事后种种才是他们精心谋划?

    只是若说偶然, 也太牵强了。

    于是我低头, “我不知道。”

    “是尹川王。”

    钟毓一擂桌子。

    “你如今成了兰台令,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你?”他盯着我, 双目灼灼,能将我烫出个洞, “你对若白动了心思,由你。小倌儿多了去了,找谁不是找呢?尹川王多少次对奉议司下黑手,都是明大人挡回去的!偏偏就你在犯浑,巴巴儿的往尹川王跟前送,现在呢?听说若白去了丹州,你们可风流快活了吧!”

    我是成了兰台令。

    可我这兰台令是怎么来的呢?

    他们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自然想不到我在丹州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今就连这看似尊贵的兰台令,也不过只是一个饵。

    圣上动一动念头,我就能死成千上万次。

    我不是周若海,没有他那四处逢源的手段,也做不到在合适的时候夹起尾巴就跑;我也不是刘成文,自有身世依仗,又有一身的本领,还有刘成武与他彼此扶持共进共退。

    我只是圣上手中的一个饵。

    便是如今知道了是尹川王,又能如何呢?

    本来这也不是他们二世祖该考虑的问题,我也不欲怪他,只钟毓又说起若白来,叫我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冷笑一声,“钟老爷,若白去丹州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应当比我更清楚?”

    铁浮屠是跟着方家归顺了圣上的,内阁总有动作,想来也是铁浮屠的人从中出力。钟毓身在内阁,怎么可能不明白?

    天下十三州,何曾有能瞒过铁浮屠的事情?

    明诚之不告诉我,大约还是圣上的缘故。钟毓刘成武不告诉我,内阁毕竟有规矩,我也理解。怎么最后我给谁都找好了退路,却偏偏没人给我留一个?就连若白这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要几次三番的拿出来说!

    见我似动了怒,刘成武连忙给我夹菜,“他这几天不大顺……”

    刘安也道,“内阁里旁人排挤他倒罢了,方大学士却也总远着他。在家淘人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

    我顺了一口气,主动拿起杯子去与钟毓赔罪,“好了好了,要查的事情也得一桩一桩的来。如今知道了是尹川王又能怎么样?拎着一颗脑袋过去,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吗?”

    钟毓又哼,“你试过吗?”

    需要试吗?

    我有些茫然。

    丹州扬州死了那么多人,都是血淋淋的先例。圣上如今依旧只拿我为饵,我又有什么资本跟圣上要一个真相?

    “好了,这么较真做什么。游新亦是有苦衷的,咱们今日是为了与游新叙旧,你这样……”刘成武又去劝钟毓,说了几句,钟毓总算拿起杯,与我轻轻一碰。

    我默然,吃了几口菜,只觉得太腻了。

    大约初涉官场的少年都是如此?

    简单粗直,从不迂回。

    所以,总是比旁人多想一步的我,便入了明诚之的眼。

    后来少年长成,有些人长成了胡中泽,事事较真;有些人长成了冯建,八面玲珑。

    接下来虽再没人提这茬子话,但到底吃不尽兴。我喝了一碗汤,起身告辞,“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叨扰了……”看钟毓脸色不好,我又补了一句,“过几日闲下来了,我做东,再请你们一次,好好叙叙。”

    刘成武送我出来,低声道,“我知你不易。”

    方才在鸿宾楼里如寒冰在背,现下里一出来,午间的太阳是最热辣的,虽只是春日,却也将我晒出了一层薄汗。方才在里头那不适感总算消散了一些。

    “其实内阁也……”刘成武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拍了拍我的肩,“大家都不容易,相互体谅便是了。切莫生分了才对。”

    我点头,“晓得。”

    这种悻悻的情绪延续到我上了车,总时不时从心里翻出来。

    其实钟毓一直都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说就说的彻彻底底,从不与人虚与委蛇。

    我当年与他相交,亦是看重他这点。

    我那时觉得这样直言快语的人必然会是个忠臣。

    忠臣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懂自保,知进退,明是非,能在合适的时机提点圣上,这才是忠臣吧。

    一如明诚之。

    刘成文倒是直言上谏,若非家世显赫、能力出众,只怕自保都难。他是忠臣吗?自然是。但不是圣上偏信的忠臣。

    但凡他说的话,圣上总要掂量掂量,再消减几分,听到耳朵里,只怕连十之五六都留不下。

    倒是明诚之与方瑱,他们即是圣上近臣,亦是忠臣。奈何两人身世都是大问题:方家族大叶茂,百年望族,如今又与江湖上有了牵扯。而明诚之……只他姓明,就这一点,也足够叫圣上日夜忧心了。

    “到安济堂了。”

    丁四平探头进来,“你要问什么?自己去问去。”

    我头在车壁上磕了一下,清醒了些。

    安济堂是女医馆,里头都是女郎中,来往病患自然都是女人。我与丁四平两个汉子,贸贸然进去,必然会被打出来。

    我放下帘子,揉着头,“给我拿个纱帽来吧。”

    纱帽遮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