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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说的有道理,不过指印还得拓出来。我们只做个侧证,也绝不会拿它去在全县核对凶手的。” 白仵作起身去融蜡油,丁四平又叫过虎十三来。 虎十三怀里抱着一个长筒形的花瓶,边角磕破了许多,底下甚至还漏了风。虎十三将这花瓶摆在地上时,余海“啊”了一声,“竟有这么高的花瓶?” 这花瓶他们不常见,京师里却常见。 有一年京师忽然开始流行养鬼兰,用的就是半人高的花瓶。这名字光听着就不吉利。 要养鬼兰,就得用这么大的花瓶。最底下先铺一层石头,然后依次叠上细沙、碎石、山土、松枝。花瓶也得用紫砂的更好,鬼兰花瓣细长,颜色又是冰白,花瓶的颜色浅了,便显不出花儿的幽魅。 何况鬼兰又难养,总得在旁高低错落的摆上几盆其他兰花才能开出来。 所以我虽蹭着这一波风也在家里养了兰花,却挑了更富贵些的惠兰。 “京师养什么鬼的那个花瓶。”丁四平向众人介绍,“不过京师的花瓶不用白色,和那什么鬼颜色一样了不好看。” 我连忙纠正,“是兰花。 ” “这上头是放过花吗?” “原先有一盆兰花。” 与贾淳青小厮的对话蓦然浮上心头,我仔细回想着贾淳青那头还有没有旁的线索。鬼兰不喜欢太阳,若是养过鬼兰,那处的地砖长久不动,应该会与别处有些区别的。 但当时只注意到了那个高脚凳上的水渍,此刻便是我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起来那处地砖是什么样子。 也或许……又是巧合?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有些不大相信巧合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多半是人为,是因果。 丁四平听我纠正后也道,“哦对,是叫鬼兰,一时忘了。” 接着他从磕破的瓶底掏出一把花籽,递给张仵作,“我也养过鬼兰,我记得鬼兰直接淤植就好,这样是种不活的。” 张仵作接过来,又用随身带的小匕首划拉了几下,“下官不大确定,这好像是香末苏?” 香末苏,又是香末苏! 这种东西一路跟着我从平湖郡到了五仙县,王永那如诅咒一般的话犹在耳畔,此刻又从老牛家的厕所里冒出了一个不该属于他的花瓶,以及这么多花种,五仙县到底还要经历些什么? 我思绪又纷乱了。 这头事情紧急,宋岸是一定得来一趟。 我还想去看看贾淳青那处的地砖。 这边的盐、老牛和那两个乞儿的死亡都还是问题。 饭团上的指印拓下来后又能如何呢? …… 我想喝口茶歇一歇,忽然想起早就着人去叫的青衿,如今怎么请也请不过来了?于是我蹙眉对门外喊了一声,“青衿呢?叫他赶紧过来!” 第70章 青衿过来的时候, 我已又把这些事情顺了一次。 余海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四平则跟着张仵作讨论各国毒类,说这荔枝甘露也不一定干不干净。 老牛的厕所里为什么会有香末苏的种子? 大约厕所要倒, 就是张一清要毁掉这些种子。不想丁四平去捞老牛, 这花瓶也跟着沾了光,只磕破了些边角,又被土埋住,张一清怎么也没想到丁四平会去而复返。 青衿站在门口, 对我躬身, “大人。” 我在椅子上坐下,看向青衿, 敲了敲扶手。 “大人,白鹭情绪方才有些不稳定。”青衿往过走了几步,“县衙里叫白鹭去王永府, 青衿便随他去了一趟, 还搜罗了几本书,大人应当用得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端着几本书,方才上头盖着布, 我竟没大注意到。 余海也回过头来,“什么书?” “几本海外游记。”青衿把书递过来,“里头说了几个海外的方子,白鹭说他jiejie常提到这些, 青衿用签子隔住了, 大人一翻就是。” 丁四平和张仵作也凑了过来。 青衿特意标出来的那页,大约也是王永经常翻看的一页。 这几本书书皮崭新, 里头也大多是新的,就是那几页有些皱, 书角明显有折过几次的样子。上头说的是在暹罗国里见过的一次谋杀案,游记的主人游历到暹罗,住在暹罗西边的一座小城里,那几日小城却忽然起了瘟疫,被感染的人相继出现高热、痢疾等症状,有些先天体质差点的,五官甚至还流了脓。 “与五仙县里的症状是有些像的。” 余海道。 我亦想起了余海曾说的瘟疫,最先起的人似乎就是眼睛出了问题。 游记的主人原先当是疫病,但心里又疑惑,疫病往往发于冬春更替或是战乱之后,这暹罗国承平已久,处处繁华,况又是盛夏……只觉得这疫病来的也太蹊跷了些。 只是心里虽觉得蹊跷,却也日日做着防范,只在细微处观察着。时间久了,发现自己住的这家客栈竟然没有人染上,心里便愈发惊奇。 游记主人自言他旁的还好,独独对水质要求最高,所以就挑了一家虽简陋些,却自己打井水吃的客栈。这客栈里也没什么特色的东西,日日都是白粥小菜,但胜在自家井水清冽,所以入口也还算熨帖。 住这家客栈的人多是穷人,也极少出去吃。 只是不知这吃食与蹊跷的瘟疫有没有关系?游记的主人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这类似于瘟疫一样的病症并非瘟疫?除却几处世家与吃不起公水的人,城中大多人都交了钱吃公水水,有人吃得多有人吃得少,有人先天体弱有人先天火力壮,那便是中毒也不会在同一日表现出来。 这城又小,细细论去没有谁和谁是不会见面的,被传染的几率应当相等,可那些不吃公水的,基本上都未曾患病。 他只是个异国客人,便有什么上报官府也不会被当回事。见官府人还拿治瘟疫的法子来断,他也很无奈,只得自己取了公井的水来研究,果查出里头被下了毒。 这毒也厉害,以西胡香末苏为主,又按比例配了几种药草和香料,烘干碾碎了便呈出莹洁的白,每日取一点融到水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怪味。他回大夏时,特意带了些种子,说是放在了锦川郡。 看到这处,我心里一动,翻出去看了看这游记主人的名字。 明德,明从柏。 曾经明家的家主。 我又翻了接下来几本,大多是对这个方子的转录,配料都差不多的。倒是最后一本,在说了这个方子后,又多添了一句,“以古法荔枝甘露,兼用香髓熬制熏染,日日取服,不出十日,形同瘟疫而毙。” 香髓。 大约若白的百香髓,便是脱胎于此。 又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