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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

    这次紫渊倒是利落,不过片刻便抱过一摞本子来,、、、……都是集上卖的最好的传奇话本,只是我心里有事情,不管翻什么都只看的进去前两回,往后了就剩下一团团的墨影儿,上下情节连贯不起来,甚至人名儿都记不住。

    紫渊见我有些悻悻,便上前道,“前几日还搜罗了一本,大人看不看?”

    从藏书楼出来,夜色已深了。

    草丛里“喵”的一声,接着一团影子倏的奔过去,我料想是紫渊那只猫,也不甚在意,只拉紧衣服回了敞月轩。

    夜深了,到底入了秋,这便一天凉似了一天。

    第二日我照例在藏书楼待了大半日,今日未曾听见那猫的动静,紫渊也道许是跑到别处去闹了。待要走时,紫渊忽然道,“大人,听闻您……罢了,紫渊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伺候?”

    我挠了挠头。

    今日将那本看完了,我还沉浸在姜生与那王爷的感情之中无法自拔,紫渊忽然开口相问,我一时嘴塞,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是我让紫渊来藏书楼的,也是我许诺他会让他回去的。只是今日,府中起居用度有青衿掌管,贴身活计又有白鹭和白鹤两个,紫渊回去了也只能排在他二人之后,想来他是不愿意的。何况,我私心里也不愿紫渊回去,总觉得有种种妥协的意思。

    我向来都是把紫渊当成我自己的。

    不过就沉吟了片刻,紫渊已笑道,“不过是跟大人说句玩笑话,紫渊觉得这藏书楼挺好的,清净自在。如今便是大人叫紫渊回去,紫渊也不愿意了,回去了还怎么寻得来这般自在呢?”

    第29章

    话是如此说,但我心里到底不安,只是紫渊已表了态,我怎么也得表现的更大度通人情一些。于是我拍了拍紫渊的肩,“日后需要什么,只管去提,这府里你与青衿是平起平坐的。”

    紫渊点了点头。

    我从藏书楼里挑了几本史书,明日便要继续修史誊稿子了,今日回去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的部分该怎么写,于是又有了理由不回迎双阁去。

    紫渊站在绿藤门里送我,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恰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在他脚边蹭了蹭,活像一块柔软的碳,只眼睛闪着两道绿光。这绿光不大友善,很容易叫人想起深山的狼来,于是我又看了一眼——紫渊已将那只猫抱起来了,屁股对着我,一条尾巴格外闲适的垂在紫渊的臂弯之外。

    第二日上值,郑史官休完了婚假,简单见过后便十分热情的投入了工作之中。显然他的婚姻是幸福的,只有幸福的人在面对这如小山一般的文卷时才会如此干劲十足。不像我,因着个人生活的不幸,所以看见什么都是悻悻的样子。

    有了帮手,我果然轻松了许多,大致的摘录是由郑史官来做的,我要做的就是核对与校准。腾出手来时,还可与郑史官共同研究一下到底哪本史书上的记载更为可靠。

    中午照例叫宁公子他们去买些茶点回来充饥,郑史官依旧干劲十足的翻一页文卷,啃一口青团,双眼都不曾离开文卷片刻。

    我站在窗下歇了歇,只觉得眼下这样大好的风景,却被几个古人给耽误了,真是不值当。

    “孟大人,您瞧这位大庆戾太子。”

    郑史官吞下最后一口青团,到我面前举起书道,“这本书上说他生有异像,但行事叛逆多诡,开始执意要娶一个农家女为太子妃,重压之下册此女为侧妃,却又惊出再不娶妻之言……还有还有,孟大人你看。”郑史官又翻了几页,“这本书上说他想改善武器,是大庆史上第一个提出改变冷兵器时代的太子,还从唐朝购进了大量火/药,说要做一个叫什么狙击步的东西。”

    这位大庆戾太子,在我朝传诵度也是颇高的。

    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还没有哪个太子是以太子之身殉活葬,之后还封了“戾”这样一个不雅的谥号。就讲的是这个戾太子,殉葬假死后携侧妃归隐山水,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很是过了一段神仙不及的小日子。

    郑史官又道,“但这本当朝修的史书是这样说的,‘时十七便子弄父权,诛杀刺史姜茂一府数百口人。以侧妃之名掩龙阳之事,坑近身侍者上万。及至而立,购火/药,炸连平一郡,死伤不可计数。为谢天下,令其以身活殉。其子承位,不敢追封,及至其孙,方以戾为谥’。”

    “怎么?”

    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争议。毕竟是孙子上了这样的谥号,所作所为连亲人都不认同的话,想来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了。

    “孟大人想是忘了,下官觉得此事可以与商朝纣王相较。”

    郑史官出口提醒,我忽然想起来胡中泽说的,今上喜欢纣王,常有为纣王平反的意思。在今上为纣王所作小记之中,也不过只是“穷兵黩武”一个缺点,说实话,为上位者想要开疆拓土,这一个缺点也着实是算不得什么缺点。

    戾太子此人,单看本朝史传确实担得上这一个“戾”字,但若要掰开了揉碎了再重新打造一番,大约也能立出一个全新的形象来。

    纣王那一脉是不归我们管的,今日能抓出一个戾太子来树个典型,想来又能在圣上面前刷一刷好感度了。

    于是我冲郑史官点了点头,“有理,你说得对。”

    “那下官便斟酌斟酌。”郑史官笑了一声,“过会还得劳烦大人为下官润色。”

    郑史官的笔杆功夫绝对过硬,这话说完还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一卷文书递过来,“孟大人?”

    “这就写完了?”我有些诧异。

    “本没多少可发挥的余地,下官想着,也不必太过于招摇。”郑史官笑了一声。

    我翻了几页,觉得郑史官虽没写多少,只是酌情添了几句话、几个字,但意思却大大的变了。诛杀姜茂了吗?杀了,但是是姜茂伙同地方官谎报灾情哄抬粮价在先;坑杀近身侍者了吗?杀了,但亦是这些侍者对侧妃多次出言不逊,甚至还勾结朝臣,意图取太子而代之,祸乱大庆内政;至于购火/药,想要改善大庆的武器现状是真的,只是过程出了点岔子,炸了连平郡,太子心内懊悔,自请活身殉葬,以向天下人谢罪。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寥寥数语便将一个狠戾无情的太子写成了内心柔软、以天下为担当的大义之人。我看了一眼郑史官,“圣上似乎说了写史要写实,不为成功者锦上添花,也不对失败者落井下石。”

    “大庆距我大夏已逾千年之久,你我都非当时之人,谁又能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郑史官苦口婆心,“所谓史,无非是说出来,有人信。如今下官不曾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