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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馆子’么?” 这会儿换做妇人愣住了,还未及回神,孟江南已将她歪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扶好,又笑着与她道:“我也不知那家馆子的厨子手艺如何,夫人既是瞧上了那家,那就去那家好了。” 孟江南说完,将手中的晴纸伞朝妇人头顶处移了移,为她遮去炎炎夏日。 妇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反应出乎人意料的孟江南,像是要从她的眼睛看出她究竟在想什么似的。 “夫人瞧着并非行骗之人。”孟江南被妇人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轻轻抿了抿唇,尔后很是认真道,“夫人之所以这般行事,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与夫人不相识,自是不当多有询问,只是夫人吃好之后定要回家去的,否则夫人家中人该担心了。” 眼前这名妇人绾着堕马髻,身着蓝灰色交领右衽宽袖长衫及深粉色马面裙,即便她衣着寻常,面上不着脂粉也不饰朱钗耳环,然她仅仅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孟江南依旧能够觉察得出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妇人。 单她那根本让人看不出其真正年岁的肤脂就已能让孟江南瞧出她绝非来自寻常人家,更莫论她身上那一股即便换上了一身布衣也难掩的气质。 那是一种出身富贵之家的女子身上才会有的气质。 尤其她那一双带着英气的眼,绝非寻常女子所有。 试问富贵之家的妇人又岂会行骗?且还是骗到她这等市井出身的女子身上来。 其中原因她不便去猜更不好去问,不过是一顿饭菜而已,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况且,她还从未遇见过如此特别的夫人,怪有趣儿的。 孟江南看妇人觉得有趣儿,妇人瞧她也觉得有趣,听得孟江南如是说完,这会儿她果断不装了,腿脚利索地就往不远处那知味馆子走去。 妇人方才说饿,然她在馆子里坐下后听了跑堂的报了菜名后只点了一碗卤rou米粉,还兴致勃勃地与孟江南道:“在这儿我就喜好吃这个。” 米粉是静西布政司任何一家馆子的菜品上都会有的一道吃食,也是各家各户往日里都会在自家做的一道食,孟江南此前在孟家不时会吃到,因为孟岩喜好吃,嫁到向家之后便没有再吃过,因为往日里都是向寻掌厨,他烧的饭菜大多都是北方口味,不过因着向漠北身体缘故,菜式以清淡居多,孟江南倒也无甚吃不习惯的。 倒是这米粉,向寻不曾做过,大多都是做的面条,味道自然是好的,就是口感与米粉全然不一样。 孟江南许久未有吃过米粉,便也给自己点了一碗。 汤水guntang,天气炎热,孟江南小口小口地吃着米粉,吃得双颊红扑扑的,给她清丽的容貌平添了几分颜色。 妇人亦不紧不慢地吃着,更多时候是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孟江南瞧,不过每每孟江南抬头之前她都能及时收回视线,是以孟江南未有发现她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 “天这般热,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中好好呆着,搁外头跑是做什么?”妇人看着孟江南,忽然问,“难不成你家中还需你养家?” “夫人误会了,我不是姑娘家了,我已经嫁做人妇了。”孟江南抬起头,嘴角挂着带着些微羞色的笑。 倒不是她不乐意将头发盘起,是嘉安与她道他喜欢看她梳着姑娘家头发的模样。 想到向漠北,孟江南带笑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些,又道:“夫家待我很好,无需我做活养家,是我想为他做些事儿,所以才出来跑的。” 孟江南说完,发现妇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她以为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不由顺着妇人的视线低下头来瞧自己,最后才发现妇人是盯着她的颈侧瞧。 孟江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抬手来捂住自己颈侧,一张俏脸全变得通红。 她方才太热,将垂下的长发都拢到了背上,忘了颈侧还留着向漠北昨夜又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见妇人还盯着自己颈侧瞅,孟江南又着着急急地将长发拨到颈侧来。 都、都怪嘉安!她明明说了不要再咬她脖子的,他也明明答应得好好儿的,可、可是…… 孟江南本已觉得够羞臊了,偏偏妇人此时还笑着点点头道:“小娘子的夫家确实待小娘子很好。” “……”她为何觉得这位夫人的话意味深长得很? “也不知怎样的男人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既乖巧又好玩儿的小娘子?”妇人瞧着孟江南从头顶面红到脖子根的小模样,一双带着英气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我家相公是这天下最心善也最温柔的男子。”孟江南本不是个多话的,于陌生之人就更不会多话,但不知是眼前的妇人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和,还是她一心想要所有人都知晓向漠北的好,话自然而然地便多了起来,“不是他有福气娶了我,而是我有福气才能嫁给他。” 生怕这般来说还无法形容得了向漠北的好似的,只听她又补充道:“还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唔……不对,不够,是五辈子修来的福气!” 仅仅是与人提及向漠北,孟江南的眸中都已熠熠生光,可见她是喜欢极了他,才会将他视作与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的人。 抑或是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孟江南说完,发现妇人又在盯着她瞧,一脸的惊愕。 然而这一回她没有羞涩地低下头或是避开妇人的目光,而是迎着妇人的目光,满面赧色,眸光却极为肯定。 在她心中,她的嘉安本就是全天之下最好的男子,无人能及。 没什么是说不得的,就算旁人笑话她,她依旧是这么觉得。 妇人惊愕之后并未笑话她,而是噙着笑反问她道:“那你这冒着烈日四处走是要为你那五辈子福分修来的相公做些什么?他既然对你很好,舍得让你出来累着?” “他不知道我做这些。”孟江南又是抿抿嘴羞涩一笑,“只要是为他好的事,我累些不打紧的。” 见妇人好似对自己欲做之事饶有兴致,孟江南寻思着这也无甚不能说的,便道:“我家相公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听闻棘闱里的号房无棚顶,需自带布缦做号顶,我想寻些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遮阳的料子,给他做号顶,届时他去棘闱应试时能够舒坦些。” 她打听过了,棘闱里的号房狭窄,且一考便是三场,前后共九日,吃喝等一切事宜都在里边,寻常人在里边一待九日本就难熬,更莫论患有心疾的嘉安,遇上凉爽晴朗的日子倒还好,若是又遇上六年前那般大热的天…… 思及此,孟江南当即用力摇摇头,末了还朝自己脑袋拍了拍,她胡想些什么,嘉安今年乡试断断不会再遇到那般反常的天!一定会是个凉爽又晴朗的天的! 不过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的。 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