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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舱去,躺下时姬巫云在他额上一吻,宁杞也并不反感。十四,天香劫数两人到洛阳时是早春时分,牡丹花还只含苞待吐,春色微露。姬巫云旧时在开封居住,每到春季都要过来看花,倒也罢了;宁杞早听说洛阳牡丹的艳名,难得过来一次,却无缘得见,不由叹气。姬巫云看他不乐,本想劝慰说四月时陪他一同过来看花,忽然想起一事,笑道:“简吟,你记不记得前朝李唐时候,武太后曾以一道旨意一夜催开上苑百花?”宁杞点头道:“据传武太后于冬月下了一道‘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的旨意悬在上苑,百花奉诏开放,只牡丹不从命,被悉数发往洛阳,洛阳一地才以牡丹闻名。只是纵然圣天子有百灵相助,冬季开花毕竟有违天地之道,神灵也不会保佑。此事多半是后人附会,不足为信。”姬巫云摇头道:“这诗明载于书册,若非确有其事,遮掩还来不及,岂能任由史官涂抹成文?但将牡丹发配洛阳一说当是附会,当时百花盛开之处便是洛阳的上苑,难不成是将牡丹由宫内挪到宫外去?再者洛阳为唐之东都,繁华之至,既是发配,发往岭南等不毛之处尚在情理之中,为何定要发往洛阳。当时所开之花,必有牡丹。”又得意一笑,道:“便是当年不开,如今我也有法子让它开。”宁杞奇道:“你有什么法子,去开封请旨么?”姬巫云笑道:“自然不是。即便是请了旨来,赵三儿的几句话,牡丹花仙哪里就放在眼里了。”宁杞着实吓了一跳,道:“你,你怎可这般称呼当今圣上?被别人听见,还要命不要?”姬巫云一笑不答,笑问一名过路男子道:“这位兄台,敢问城中最好的牡丹园是谁家所有?”那人略一思索,道:“最好的牡丹园,那是兆隆银号朱掌柜家的。只是如今花还未开,小哥不必去了。”姬巫云笑道:“多谢。不知这兆隆银号座落何处?”那人指点了路途,姬巫云道了谢,便拉着宁杞往那兆隆银号去,口中道:“原来是兆隆银号的园子,这可省了许多麻烦,别家只怕舍不得由着我作践牡丹。”宁杞想不到自己不过叹了口气,居然引出姬巫云这许多事端来,怕误了行程,劝了几句,姬巫云只是不听。宁杞到底年轻,本就想看花,更好奇姬巫云有何妙法能让牡丹开花,便随他去了。姬巫云循路进了那家兆隆银号,命伙计将剩余的那枚玉珠交给掌柜过目。那朱掌柜不多时便恭恭敬敬的出来迎接,将两人请到家中设宴款待,姬巫云毫不客气的坦然受之。宁杞得空时私下问姬巫云缘故,姬巫云笑了一笑,道:“这银号是我家的生意。”入夜时候,姬巫云带着宁杞进了花园,指挥朱家家丁在满园的牡丹花枝旁架起许多极大的水锅,下面熊熊的燃起木炭,锅中水不久便烧熟沸腾,满园中尽是白雾。花苞受着热气烘焙,初时尚无反应,到了后半夜时,已有小半渐渐绽放。宁杞在旁看着牡丹缓缓吐蕊,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姬巫云在一旁笑道:“当年武氏便是用了此法催花。”又摇头道:“我拾人牙慧,也太没创见。”一边思索另有何法可催花早开。晨光初露时,满园中已是花团锦簇,一旁的垂柳也被熏得抽出许多青叶来。朱家家丁早将水锅撤下,木炭也打扫的不见一丝痕迹。花间温热的水雾一丝丝散去,有如仙境。姬巫云将园中牡丹一一指点给宁杞看,除了姚黄、魏紫之外,另有雨过天青、飞燕红妆、春江飘锦、珊瑚映目、池塘晓月、绿珠坠玉楼、烟笼紫玉盘等许多名种,也是说不尽的千娇百媚,真不负“国色天香”四字。如今未出正月,正是寒气袭人的时候,眼前却分明是一派烂漫春光,宁杞固是目瞪口呆,姬巫云初试此法,也不由赞叹。两人赏了一日的花,第二天告辞往开封去。临行前宁杞偷偷去看一眼牡丹,却见园中牡丹凋残大半,朱掌柜正对花叹息。宁杞看在眼里,低头不语。走时朱掌柜备了马车相送,被姬巫云谢绝。两人不几日到了开封,姬巫云口中说不愿进京,但回了家乡,心中也自欢喜。宁杞从未见识过京都繁华,新奇不已,姬巫云却道这里比起杨楼街、九桥门街市来算不得什么。两人在街上行了一会儿,宁杞指着一家客栈道:“巫云,这家客栈看着还算干净,就住这里如何?”姬巫云想了想,道:“京中米珠薪桂,你又没多少银子,不如住到我那里去。”宁杞奇道:“你不是说不回家的么?”姬巫云微微笑道:“我在城中有一所别院,书房清静得很,你住在那里便是。”宁杞点头道:“好。”姬巫云带着宁杞穿了几条街道,拐进一道清静小巷去,在一扇竹漆小门上叩了几下,半晌才听得脚步声近,那人也不开门,懒洋洋的道:“我家公子不在,有什么事,请改日再来罢。”姬巫云本就等得不耐烦,听这惫懒声音,当即怒道:“宋文,给我滚出来!”只听“吱呀”一声,那门立时开了,那宋文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实在不知是公子回来,一时怠慢,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姬巫云喝道:“起来!”那宋文从地上爬起来,喜道:“公子怎会想起回京来。三公子挂念得很,时常遣人来问。”姬巫云不理,迈步进门。宁杞在一旁看着,一时只觉眼前之人甚是生疏。姬巫云回头笑道:“简吟,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姬巫云带着宁杞往后院的书房去,一路经过的亭台院落,都极尽精巧玲珑之能事。书房是在府邸最深处的湖边,一旁除了几株花,别无他物。宁杞问道:“那是牡丹罢?”姬巫云道:“是芍药,叫做‘一尺雪’,”又得意道:“这花花瓣雪白,绝无一丝杂色,但不易种植,非兖州的水土不活。这土都是从兖州特意运来的花土,浇花的水也是兖州的山泉。”宁杞道:“那一定好看得很。”姬巫云点头道:“等它开了,我们备一桌清淡小宴,一壶好酒,一同赏花饮酒。”宁杞道:“何必这么麻烦,拿热水熏开就是了。”姬巫云大惊,道:“万万不可!熏开的花至多能开一日,过后枝节尽死,我养这花不是容易!”宁杞垂头道:“朱掌柜家的牡丹都已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