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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单位或法院的结论、处理意见、本人的申诉、检查,等等,等等。

    所以关皮皮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擅长写调查报告的卫青檀竟然弄不到一份关于贺兰静霆的像样资料。

    文件夹里只有几份从过期报纸和考古杂志上复印下来采访,关于宋屺的。只有一次专访谈到了贺兰静霆,看前后文的暗示,还是因为那年贺兰静霆成功地识别出一批即将当作仿制品出境的国家一级文物,成为当年文物界的头条新闻。可贺兰静霆固执地拒绝采访,为了给新闻界一个交待,宋屺才破例多提了他几句。

    正是这多提的几句,给了皮皮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贺兰静霆从小跟着宋屺生活在琉璃厂,后来又跟他进了故宫博物院,帮他整理玉器,最后又跟着他住进北大,名为弟子实为养子。被国家表彰为“人民鉴赏家”的宋屺竟是个虔诚的居士,终身未婚,只收过两个学生。大弟子早年车祸故去,二弟子倒是学业有成,可是分配工作不到一年,却因“作风问题”被退了回来。那个年代,作风问题是大事儿。于是,二弟子背着处分被分配到一个穷乡僻壤的中学教书,从此默默无闻直至郁郁而终。此事虽与宋屺无关,宋屺却受了刺激,固执地认为弟子不教师之过也,愧为人师,发誓从此不再收任何学生。贺兰静霆便成了他唯一的衣钵传人。

    看完所有的资料后,皮皮终于明白为什么贺兰静霆的资料那么少。

    他没有上过学,一天也没有。

    C城并不很大,C城博物馆也并不那么有名,专业背景如此显赫的贺兰静霆却悄悄地选择了在这里定居,是韬晦之计吗?

    关皮皮灵机一动,拨了一个电话。

    那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皮皮呀。”

    “佩佩,”难得天下第一忙的张小姐有空,皮皮赶紧长话短说,“你认得市博物馆的人吗?”

    “等等,好像认得一个,我给你查查看。”不过五秒钟,佩佩报了一个号码,“你找他吧,就说是我叫你来的。他在保安室,叫冯新华。”

    “嗯嗯,记下了,谢谢。”

    “没时间聊天,我正在采访。再见。”

    “哎——”

    那边的人风风火火地挂断了电话。

    皮皮拔通了那个号码,是手机。

    “喂,哪位?”

    皮皮报了佩佩的名字,那人口气明显热情了:“您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您认识贺兰静霆先生吗?”

    “认识,不过不熟。他是顾问,白天很少来上班。”

    “他通常是什么时候在博物馆?”

    “晚上七点之后。”

    “怎么,你们这里还有夜班啊?”

    “嗯,博物馆的很多藏品白天都在展览,想做研究就只好晚上来咯。这里好些研究员都是晚上上班的。”

    “能介绍我和他认识吗?”

    “您是新闻单位的吧?”那人果然敏感。

    “C城晚报。”

    “没戏,他从不接待记者。”

    “冯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皮皮嗲声了。这一招她是从卫青檀那里学来的。别看卫青檀人高马大,声如宏钟,发起嗲来照样能腻死人。

    那人沉吟片刻,说:“这样吧,今晚七点半你过来,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你自己想办法认识他吧。千万别说是报社的,说了绝对没戏了。”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

    放下电话,皮皮把上午堆积下来的例行工作赶紧做完,下了班,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箱八宝粥,扛着它气喘吁吁地坐地铁、转公汽、坐轮渡、再转公汽,来到陶家麟的寝室。在全体男生愕然的目光中,皮皮像码头工人一样将八宝粥从肩上御下来,掏出书放到桌上,挥汗四顾,对着微微发窘的家麟灿然一笑:

    “家麟,书在这儿,我有事,得马上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什么事那么急?”

    “我有采访任务。可能已经晚了,得七点半以前赶到博物馆。”皮皮把这话说得很响亮,故意让全寝室的男生都听见。私下里,她总觉得像家麟那样家世好、学业优秀的男生作了她这个走读大专女生的男朋友,有点亏了。在外人眼里,她再怎么努力也是个T湖大学的,跟C城大学不般配。岂知宿舍里的男生根本不在乎这个,大家都在抢着喝八宝粥。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家麟问,拾起桌上的自行车钥匙,“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不用,你好好学习,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皮皮连连摆手,急匆匆地要走。

    家麟还是执意送皮皮上了汽车。

    两人在车站里等了十分钟,家麟忽然问:“皮皮,为什么每次你来,都走得那么急?”

    “呃——”

    皮皮哑然了。

    这大约是第N次找借口逃离C大了。总之,每次一到校门口,看见那个球状的巨型石雕,再看着上面几个隶书大字:“团结、进取、严谨、求实”,森森然就有了恐惧感。好像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好像这里不欢迎她。还有,和家麟熟识的人总是问她是哪个系的,她总得解释,她不是C大的,是T大的。然后她就尽量不提T大。著名的野鸡大学嘛,谁提谁耻辱。

    皮皮觉得自己比较惨:她毕业于C城一中,排名第一的省重点。可是她没什么可骄傲的,因为成绩差。到了T湖大学,她成绩好了,又没什么可骄傲的,因为T湖大学太差。毕业到了人人羡慕的C城晚报,还骄傲不起来,因为她不是记者,只是行政人员。

    总之,她到哪里都没做过正牌。正牌是什么感觉,她一次也没体会过。

    这种怨念家麟是不会理解的。

    就像她和家麟的人生,开始都是一样的,渐渐就千差万别了。

    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皮皮家与家麟家同住一个宿舍楼、门对门,住房面积与家庭收入几乎完全相等。皮皮爸是优秀工人、先进工作者。皮皮妈在幼儿园里当保育员。家麟爸在是厂里的技术员,mama是出纳。

    后来,家麟的父母因为都有大学文凭,渐渐升职。爸爸变成了厂长,mama跳槽进了审计局,不几年功夫,就被提拔成处长。他们搬到与皮皮家一街之隔的“干部楼”里。住房面积顿时比他们大了四倍。皮皮家还在用蹲坑和淋浴的时候,家麟的家里已经开始用抽水马桶和浴缸了。皮皮和奶奶同睡一张破旧的棚子床;家麟则有自己专门的房间,睡席梦思,床单被套每周换两次。再往后,家麟爸调到工业厅当厅长;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