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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就是快到农历年的那一个月里天天宾客满座。饭庄的人手不多,临时招人也不方便,汪厉就叫来朱鸣海帮忙。能找来帮忙的人自然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朱鸣海毫能不犹豫地答应去帮忙,自然也是把汪厉看成是很亲近的人。那时候,白月只知道汪厉是朱鸣海的好朋友。做生意嘛,难免会跟人起冲突、闹矛盾、结怨。汪厉那时候自持清高,说白了,这人有点势利眼。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几位客人,惹来一大堆的麻烦。朱鸣海讲义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陪着朱鸣海,甚至住在店里帮他打点一切。“你说,这人是不是傻逼?”说到这里,白月从回忆冲跳出来,抱怨起来,“汪厉既没有多给他一分钱,也没有许他什么职位。快过年那会儿谁家不忙?他倒好,什么都不管,就在汪厉的店里守着,好像那个店是他的一样。”男人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身为男人的温煦没办法回答她这些问题。花鑫的眼睛深处闪过一点古怪的疑虑,继而问道:“然后呢?”白月垂下眼帘,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那天晚上,大海和汪厉住在店里。下半夜那些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她抬起头,看向花鑫,苦笑了一声,“你懂吧?很多人去砸店,打人什么的。”花鑫点了点头。白月继续说:“他们俩都被打了。汪厉就提出给钱,但是店里现金不多,要去ATM机里取。那些人把大海留下做人质,让人带着汪厉去取钱。半路上,汪厉把看他的人甩了。”白月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窗外。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她抿着嘴,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要流下来的眼泪。花鑫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去,端正坐姿,语气平淡地问:“汪厉既没有给钱,也没回去是吗?”白月闻言捂住了眼睛,放下手的时候,表情已经舒缓了很多。用手拍了拍脑袋,说:“他的头部连续遭到重击,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温煦郁闷地长叹了一声,说:“打人那些家伙呢?”“还抓的抓,该判的判。”“你是怎么知道朱鸣海被感染了NIV?”花鑫问道。白月说:“是2015年6月的事。因为院方要按期给大海做检查,渐渐发现一些检查结果很奇怪,后来就做了HIV检测。结果呈阳性。”时间、事件、一一付出了水面,可温煦却困惑地挠挠头,好像从白月讲述过往事件开始,有些环节就在困扰着他。温煦说:“白护士,朱鸣海是15年1月出的事,到同年6月检查出HIV病毒。期间五个月,汪厉都没有告诉你他是病毒携带者吗?”白月摇摇头,说:“因为病毒是有潜伏期的,这个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有体征反应。事实上,汪厉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我……我了解大海,知道他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而且,他刚入院的时候没有感染病毒的症状。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那时候我也只是怀疑汪厉而已。所以,我去找他,骗他到医院来做检测。”“结果也是阳性。对吧?”温煦问道。白月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花鑫抢先一步,问道:“朱鸣海还有什么亲人吗?”“没有了。”白月说,“早就没了,之前联系的也都是保育院的朋友。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谁能顾得上谁呢?”“那朱鸣海的治疗费是谁在支付?”“他有保险,还有一部分补偿金。”白月说。就医疗费用的问题后,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花鑫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点窗户让微冷的风吹进来。室外明媚的阳光铺洒在大半个窗户上,与夹角的阴影形成了鲜明的分割线。看着窗台上半明半暗的光线,花鑫忽然想起了南家村人对温煦的责骂。英子的婚礼明明才过去两天,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好像过去一个月了似的。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花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如果必须给两件事找个共同点,可能它们都令人心里憋闷吧。花鑫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前一件事扯上了温煦,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力无处使的沮丧感。而白月和朱鸣海的遭遇……想到这里,花鑫有些担心万旭,担心他想了很多不需要认真想的事情。花鑫没有转身回头,只是轻声问道:“现在除了你,朱鸣海身边还有什么人?”白月摇摇头,认真地回答:“除了我还能有谁愿意照顾一个感染HIV病毒的植物人?我也是个傻逼吧。”花鑫蹙着眉头转回身,冷眼看着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张口闭口说人傻逼。”白月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嘻嘻地回敬道:“你不是也说了吗。”花鑫不悦地走了过去,白月大模大样地看着他,脸上仍就保持着笑容。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愤已经明显的剑拔弩张起来。温煦知道,花鑫不喜欢听一些话,一些词,但是现在这个态度很容引起矛盾啊。正在温煦担心的时候,花鑫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便说:“我出去一会儿。”温煦笑脸相送,心里也算松了口气。转回头来,对白月问道:“我能问个私人性质的问题吗?”白月似乎很喜欢温煦,转身面对着他,单手托着腮,说:“可以,你问吧。”“你想照顾朱鸣海到什么时候?你,我是说,你还很年轻……”不等温煦说完,白月就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也很肆意。她说:“你相信有海枯石烂也不变的爱情吗?”温煦失笑:“这个……我也不知道。”“真巧,我跟你的看法一样。”白月直言,“我跟大海之间,不只有爱情。说起来你可能不理解,对我来说,他是亲人也是恋人。我也想过不管他,但是……”白月短叹了一声:“如果我不管他,他怎么办呢?”“你打算管他到什么时候?”“我啊,我打算给他送终呢。”白月忽然笑了,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眼睛,露出一点透明的泪光。温煦的胸口被堵了一大块石头,很想告诉现在的白月——这种时候,就不要笑了。——会谈室外面的走廊里,花鑫面色沉静,回想着方才杜忠波在电话里讲得那些情况。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把闷在胸口的郁结尽数吐出去,才觉得舒坦了一点。汪厉案的调查不过刚刚开始,花鑫便有种难以言明的违和感。究竟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儿呢?左思右想,也摸不到头绪。或许,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都很模糊,所以才会让人觉得焦虑;又或者,即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