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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6

    在高考后只填报了一条志愿,就是梅川理工,当年那个保送他去被他拒绝的学校,只因为他想留在梅川,留在离易乘风哪怕稍微近一点的地方。

现在想来心口都是泛着苦味的,他在高墙之外巴巴等满了五年九个月,每个月都孜孜不倦地在监狱网站上填写探视申请,每一次都被驳回。

于是他又每个星期给易乘风写一封亲笔信,小六年里一共写了二百七十封,一封不落地都被原样退回来。

易乘风将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任凭外面风倾雨诉,他都没有丝毫的回应。

除了劫狱,晏羽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

本以为终于盼到他离开孤岛的那天,出来吹一吹外面的风,见一见头顶的阳光,说不定可以稍微原谅他一点。

可是没有,易乘风你是不是很恨我啊?就像你mama说过的那样,我每次出现,都会连累你倒霉,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车子停在危楼小馆的石阶下,晏羽仰头看上去,被阳光灼痛了双眼。

易乘风,你以后再也不会抱我上去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理我?不理我我就不掰你了吗?

第63章13魇

易家租住的房子位于梅川北郊,一来是因为梅河岭监狱位于梅川以北,从这坐车过去比较方便;二来是这里租金便宜,离苏一乐学厨师的技校也不远。

房子有点小,比当初玻璃厂17栋的旧屋还要局促一些,所谓的客厅将够一转身,不开灯的话从早到晚都一抹黑。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大间住的易爸易妈,小间原来就苏一乐住,现在他回来了,两兄弟就得挤挤。

天色擦黑,易乘风从小书桌的抽屉里摸出盒烟,边点着边穿过房东私搭乱建的阳台走到外面的小院儿里,往墙根一张旧藤椅上坐下来,长腿担在对面的石墩上。

午饭吃得太丰盛,家里那俩业余和专业的厨子恨不得弄一桌满汉全席出来投喂他,以至于到了晚上都没人想提吃饭的事儿。

这些年他不在家,但家里的变化翻天覆地,好像从前他绝不敢当着父母的面儿露哪怕一点烟味儿,现在他妈反倒买好烟给他备在抽屉里。

别人家都过得风生水起越来越好,他家却一夜回到解放前,恨不能凭空穷出响儿来。

易乘风抬头看了眼小院儿里的那株歪脖老槐树,他印象里槐树都是细伶伶直溜溜的,能歪成这样还真不多见。

歪是歪了点儿,但上头的花却开得茂盛,随着夜风一波波往下抖落。

当年在玻璃厂,他们家也住在一楼,窗外成排的槐树……

易乘风在烟雾中眯起眼,拈了朵落在指间的槐花含进嘴里,辛辣的烟气中溢出一点似有若无的清甜,细细咀嚼又泛出微苦。

小木门被吱呀推开,苏一乐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他哥果然躲这儿来了。

他也搬了把椅子挨着易乘风坐下,伸手从烟盒里顺了根儿烟叼在嘴里,凑着头过去想跟他哥对个火儿。

易乘风抬手抽走他嘴里的烟,“小屁孩儿的,别学这玩意。回头你炒的菜都一股子烟味儿谁还去吃,只能改行去烤串了。”

苏一乐撇撇嘴,自以为大人的人,都爱一边给人立规矩一边自己坏规矩。他性子好不顶嘴,不抽就不抽,干脆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敲屏幕。

易乘风觑着他勾唇一哂,“聊这么热闹,交小女朋友了么?你有……二十了。”

比晏羽小两岁。他都二十二了,还一张孩子脸,跟学校里待的吧,还是那种单纯的环境更适合他。

“不是,是小胆儿哥,他说他们回去之后一起吃饭了,在危楼小馆,晏羽哥选的地方。”

苏一乐转头看了看他哥的脸色,看不出端倪,“小胆儿哥说他一直不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还陪着他们喝了点酒……哥,你不理晏羽哥,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易乘风掸了掸烟灰,黑眸深垂,“现在才特么知道不好受,混账玩意,当初谁让他留在梅川的!留在这儿就特么没有他好受的时候。”

他也没匀苏一乐搭腔的空儿,紧接着问,“你就在小胆儿他妈隔壁那个饭店打工?”

苏一乐点点头,提到赚钱兴致明显高了不少,“我都拿四个月工资了,底薪两千五,加上提成差不多四千!等以后独立上灶了还能再多点。”

赚的虽然不是很多,但这孩子属貔貅的,平时基本不花钱,店里包吃,衣服不穿破不新买,也就充个公交卡和话费算日常开销。

“我想让二姑把郊野公园那个园林工辞了,眼看入夏,风吹日晒的,我说不听她,你也劝劝。”

易乘风点点头,“是不能让他们再挨累了,我去跟她说。”

他爸治病举债这两年,家里日子过得可想而知地不好,连他爷爷奶奶都掏出棺材本儿接济他们。不过就算那样,他妈每个月给他往里头用的卡上打钱,从来都没迟过一天,也没少过一分,就怕他受委屈。

“二姑主要是着急还人家钱,凯蒂哥哥他们真够意思,从来没要过,每次还都说不急。哥,你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不?”

“找工作、赚钱,明天就出去看看。”管他是搬砖还是砸墙,这些年他没学什么大本事,一身力气倒是半点也没松懈,也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小屋里的摆设跟他原来的房间差不离,也不知他爸妈是怎么把那些家具大老远倒腾过来的,连学习桌都留着了。

易乘风摸过桌上摆着的那条小木蛇,掐着细脖子用力拿指腹搓了搓。

盘着尾巴昂着头,看起来挺神气的,龇牙咧嘴好像随时想咬人,大概十八岁的他就是这副模样吧?

直到过了这些年,他才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再威风你也只是一条蛇,地沟里摸爬滚打,脾性的卑劣溶在骨子里,就算安上五个爪子也变不成龙、上不了天。

他将小蛇放回去,食指敲了敲对方的木头脑袋:你个傻玩意,别跟他玩儿了,智商都让人给拉低了是不是?回天上做你的小神仙去吧,这里泥腥狗臭的哪有什么好,不适合你,不、适、合。

小蛇瞪着一双大眼睛,蠢萌蠢萌地看着他,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就乖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

测试中心的餐厅有一隅咖啡吧,圆弧形的二百七十度观景落地窗边,晏羽和庄美婵对面落座。

四十四岁的庄美婵依然年轻秀美,举手投足又多了少女鲜有的从容风韵,相当引人注目。她啜了口面前的拿铁,蹙眉又向里面投了两块方糖,不喜欢咖啡的苦味,这大概是母子俩少有的共同点。

“学校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庄美婵瞥了眼儿子面前那杯被刻意拉出一个心形图案的摩卡,嘴角噙着一抹笑,视线从低着头红着脸假装忙碌的女服务生身上扫过,怔忡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