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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不碰都会疼。 陶澄默默叹了一口,将自己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再抬眼,又是听趣闻的神态,“就这样?我听说你们确实要他好看来着?” “也,也没有,毕竟他是周姨的侄子,”佣人讪笑,接着道,“我们看他偷鸡摸狗不知道怀着什么坏心眼儿,竟敢在您的后院里敲个洞,于是连番逼问,他才终于出声,说是听闻大少爷被乔二奶奶罚了十板子,实在放心不下,正门不能走,只好揣着小榔头来凿洞。” “我们下人住的偏院,绕过一片矮树林就是后院厨房的围墙,那倒霉催的就是倒霉,恰恰被我们遇见,平日里晌午大家伙都歇息了,确实让他有机可乘。” 陶澄赞赏道,“亏你们勤快,再赏一锭金子。” 这可乐坏了这两仆人,躬身谢过之后,继续回忆他们的壮举,“我们自然不能让他来碍您的眼,于是将他按倒在地,要他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这么胆大妄为,自是要惩戒一番,我们便要他学两声狗叫,边钻回去边叫,否则就上告给乔二奶奶也罚他不止十板子。” “他犹豫半晌就从了,想来也是没了别的法子,却也是个有骨气的,我们催了几回他都死活不肯出声,”说到此处,那佣人舔舔唇,有些踌躇不定,与另一个作恶的同伙互瞧了几眼,“于是我们俩就...” “就如何?”陶澄轻笑一声,“是贪心不足还想要我加赏么?” “不是不是,”佣人赶忙摇头,快速道,“于是我们俩就捞起他两条腿,以此迫他学狗叫,他正爬到一半,进退都不得,胡乱挣扎起来,其实我们也颇为嫌弃,怕碰他一下就沾染上霉运,不巧刚要放手时,他突然挣动的像是发疯一样,许是禁不住惩戒着急了,倒霉催的,叫那狗洞上面的半拉砖头角划破了裤子,没流血,应是没划到皮rou。” 陶澄两手相拍,一面鼓掌一面对其他佣人道,“学着点,忠心耿耿,哪怕时隔几年,这等好事也能被我挖出来奖赏一番。你们谁还有如此乐子讲给我听听?” 一个侍女跃跃欲试,被旁边的姐妹拉了拉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咱们大少爷有些不对劲”,到底何处不对劲?大约是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然而那个侍女被奖赏蒙蔽了眼,一锭金元宝,她得要不吃不喝忙碌个把年才能赚到手,怎么算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陶澄扬起下巴示意,“说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侍女紧张的咽下一口,“他虽是周姨的侄子,但也一直同我们嬷嬷侍女住在一起,我...应是我...是我平日里比较好说话,他曾托我给您带一封信来着,我其实瞧他也怪可怜的,推脱了几回便应下了,但谁知他信里写了些什么,万一是不能入眼的...” 陶澄道,“还有这等事,信呢?” “我...我自是不愿戴在身上,转头就撕成了碎片扔进猪食槽里了。” 陶澄垂着眼,缓缓的眨了几下,又问,“他之后,没问你?” 侍女低声道,“问了,我说‘大少爷没命我带信给你,你别去扰人耳目了。’” 听故事时,时间走的特别快。 回忆往昔也是如此,仿佛昨日伤口还汩汩流着血,今日再瞧,已经纠结成了经年的旧疤。 陶澄站在私塾里,听了半日孩子们清脆悦耳的朗读声才缓过心神。 明明同住在陶府里,却好比相隔千山万重,哪怕轻陌远在常州时,两人还能艰难险阻的通上两三封书信,可陶府呢,一沟食槽就能化作万丈深渊。 朗朗书声又起,“人之初,性本善。” 陶澄将书本扣在脸上,他的娘亲,对下人温婉善良,独独对轻陌恨之入骨一般,到底是什么缘由,让她善性变作恶。 第十一章 轻陌又折了一条柳枝,照搬之前揪叶子,最后一片叶落时轻陌忍不住弯起嘴角,“天命难违,这就来拆了你大饱眼福。” 实在是比吃了媚药还抓心挠肺,可也不能怪轻陌好奇心太重,陶澄都走了好久了也没折回来,说不定这个包袱就是留下来给他的呢? 三两下就拆出来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铁盒子,盒子上早就看不出什么图纹,有几处锈迹斑斑,只有四个边角磨的光亮。 仿若元神出窍,徒留一具躯壳定在原处,轻陌好半晌才从恍惚中回神,“原来是周姨告诉他的。” 拂开飘落在盒盖上的树叶,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珍藏的宝贝。 七岁被叫去和陶澄一起读书的那一年,是轻陌童年里过的最好的一年,但也只有那么一年的光阴可以回味。 百花节那日,三个小学生上完课后送郭先生出门,恰遇见回府的陶老爷,轻陌见陶澄陶澈唤他“爹”,于是喏喏的弯下腰跟了一声“老爷”,这是轻陌第一次见到陶老爷,他不敢抬头也不敢直起身,随后却被捞进了一个怀抱里。 陶老爷蹲着身松松的环住他,“叫什么?几岁了?” 轻陌紧张的不知所措,看着这张离他很近却十分陌生的脸,小声道,“我叫轻陌,七岁。” “是啊,你已经七岁了。”陶老爷笑叹着感慨,“喜欢这个名字么?” 轻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陶澄总是满口“轻陌”的唤他名字,连晚上做梦都能听到几回,叫他如何不喜欢?轻陌便答,“喜欢。” 陶澈在身后想要拽他爹的衣摆,又不敢,急的转圈儿,又听他爹问,“学习难不难?” 轻陌小心的去瞧郭先生,既不敢说难,也不敢说不难,张张口冒出一句,“噫吁嚱!” 陶老爷诧异,“这是何意?” “就是...也难,也不难。” 陶澄眉开眼笑的显摆着挤到他爹跟前,“噫吁嚱!爹,轻陌比我和弟弟都灵光,可聪明了。” 陶老爷也笑起来,“之前,一直在偏院里?” 轻陌道,“嗯。” “偏院里没有孩童,你都是和谁玩儿?” “和花草,虫子,小鸟。” 平日里他哥哥喜好往那倒霉蛋身边蹭就算了,眼下连他爹都抱着倒霉蛋说个没完,陶澈急吼吼的跺脚,接着就瞧见他娘亲大步走来,他像寻到了救兵,“娘!” 轻陌也瞧见了乔二奶奶,凶神恶煞仿佛魔鬼一般,他瑟瑟的看着她走到身前,许是陶老爷在场,她没像上次那样口出恶言,只用毒刀的眼神剜了他一记,随后拉过陶澄藏在身后,又催陶老爷,“老爷回屋歇息吧,当心身子。” 却不想一句关心倒成了诅咒应验,陶老爷当晚就病倒在床上起不了身,连续三五日越发虚弱,急的陶府上下满是阴云。轻陌缩在床角,他听到了传言,侍女嬷嬷也都当他是一股晦气,每一个人都在怪他,嫌恶他霉运缠身还不知道躲远些,竟会坑害他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