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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尧走到后门跟前,刚要抬脚,就看到后门门锁的位置跟前门不太一样。那里居然镶嵌着一个密码锁。而不管他感到多么难以置信,翻来覆去地看过几遍,那个密码锁也确实——只有一位数。“不可能吧?”苏尧伸出手去摸那把锁,大有把0到9轮流试一遍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密码锁不都有次数限制么,试错了就真锁死沉底了。苏尧只好再次回到桌上,试图去辨认那个声音,因为那应该是教室里唯一有可能找出密码的线索。根据那些模棱两可的发音,苏尧竭力在记忆中搜索。点3分,离高考还有0天,7乘以得56个座位,5扇窗户,2扇门,门外的走廊……蜡烛?从结果倒推,比在新华词典里捞针要容易得多。苏尧确信自己没有臆想,也没有添油加醋,那声音确实可以理解为“你告诉我你看到了几根蜡烛?”。可是他走廊上看到蜡烛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留意数量。毕竟排在他前边的人都主动绕开了,他只会认为靠近蜡烛不吉利。苏尧郁闷地想,这考试怎么一点也不正经,搞得这么灵活随机?作为一个常年不认真复习的人,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考试的时候,明明看到了一字不差的条件,原句摘抄的问题,脑子里甚至回忆出了那套题目是蓝色封面还是紫色封面。可是这套题目他只匆匆过了一遍,烙在脑袋里的印象太浅太浅。苏尧坐回椅子上,先放松地哼了一会歌,尽可能地忘记自己要干嘛。然后他把记忆回溯到上楼之前,试着“附身”到当时的自己身上。前后不见断列,无数个自己埋头行进。对未知的好奇与恐惧,熟悉的楼梯扶手,仪容镜与校训,虚掩的办公室里供奉着什么,冗长走廊的地面上……一,二,三,四,五,是五根蜡烛。苏尧笑着回归现实,忍不住给自己捧了个场,“上山打老虎!”伴着犹豫,密码锁被拨到了数字5。门前的人颤颤巍巍地拧门,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那双手握紧了门把,将其缓缓拉开,以为自己再一次获得了救赎。可这扇门并不通往现实世界里,甚至,它都没有连接着刚才那个摆放有蜡烛的走廊。门外一片漆黑,没有声音,也没有一丝丝可见度。不甘心后退,便试探性地伸出了腿,朝着想象中的地面轻轻一点。身后,不知道是谁伸出了一双手,狠狠地往前一推。抓着门把的手不足以支撑自救,输入了错误密码的人,就那样跌入了深渊之中。深渊无底,至终都只有哀嚎在蔓延,没有传来落地的回响。☆、答案“咔哒”,门开了。苏尧拧转门把手,悄悄地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朝外窥探,确定没有什么rou眼可见的危险后,才大大方方地从门里出来。他留了个心眼,想把门抵着不关,可是当他把注意力放到走廊上之后,有什么东西在教室里,挠了他的手,吓得他赶紧缩回来。再回头时,只来得及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走廊还是那个走廊,前门那头排在他后边的“他”尽数消失了。苏尧低头看了看蜡烛,脸上露出一股得意的神色。他好不容易确定了蜡烛有五根,正要去开那个密码锁。但就像他记起蜡烛的数量的方法来自于做题时的阻塞一样,输入密码的时候,他也像填写答案时一样稍微踟躇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他忍不住再回忆一遍,想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足够准确。而在这第二遍回忆里,他想起一个被自己漏掉的关键细节。那就是办公室里的木牌前,还有两根已经熄灭的红色蜡烛。熄灭的蜡烛和燃烧的蜡烛,到底是不是都属于蜡烛呢?苏尧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因为,如果教室里还藏有他始终没能发现的其他线索,指出这个问题,那他就完蛋了。最后他相信了玄学,想着既然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有七个人,那蜡烛的数量大概也就是七根吧。“老天爷保佑,赌对了。”苏尧在门口坐着等了一会,不见裴印萧或是李千航出来,却等来了从21班出来的邹意。“邹意!”苏尧迎上去,看到她面无血色,整个人都恹恹的。邹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字未提教室里的事情,只是很着急地问道:“你记起来了多少?”“我差不多全都记起来了。”苏尧回答,看到邹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记得我们几个一起行动过。你呢?”邹意点点头,“我跟你一样。”然后便站在门边,一直愣愣地盯着门。苏尧问她是不是在等李千航,她很笃定地点了头。“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儿吗……”苏尧等得无聊,突然八卦之心大起。“你跟老李,你们两个,额,到底是之前就……还是这几天才……”“分不出来了。”邹意笑了笑,没再说话。苏尧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笑容有些黯淡。是太担心老李了吗?奶奶走的那天,裴印萧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独,感受到跟世界彻底断开了联系。不是因为他奶奶是世上最后一个跟他生活在一起的血亲,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太像了。裴印萧本质上是一个消极的人,人前情绪不外露,人后也一样。他享受把喜怒哀乐牢牢压在在心尖,死活不开口与人倾诉的感觉。与奶奶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像两个各自忙碌的合租者,为了省钱勉强坐在一桌吃饭,为了礼貌道一声晚安,身体力行地表演食不言寝不语。“稀里糊涂地结婚生孩子,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别人跟我说,到死都是一个人,日子也太难了。”“一个人挺好,挺清净的。嗯,我没说你打扰我。”“你也是个苦命娃,还好你心里都有数。”“其实有那么一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可是……”生命的最后一程,老人家没有痛苦太久。本地的亲戚和从外省匆匆赶来的那些,共同为她cao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守夜的最后一晚,裴印萧能在背对其他人的时候,能听见一些细碎的议论声。有一阵他睡着了,那些议论声便无视了他和他奶奶的存在,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灵堂正中间安睡的人应该已经开始另一段生活了吧?裴印萧这样想着,先剥了个橘子吃,然后走到风暴中心,用他能想象到的最恶毒又不带脏字的话把那些人泼得一身湿透。他奶奶嘱咐的那位监护人小舅舅并没有多么靠谱,却是最像他妈的。小舅舅基本不在家,只嘱咐裴印萧如果要回家就给他提前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