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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盏灯挂在墙壁上,微黄的光落在地上已干涸的血上。夏一南顺着血的痕迹,一路望过去,发现是从自己身上蔓延开的。“……”他无声地骂了一句,用手支着地,把身子靠近灯光。手臂上伤痕累累,有钝器伤和割伤,表面大概四分之一都是淤血,主要集中在大臂。长裤和衣衫都破破烂烂,腿上的伤也同样严重。好在伤口都不是很深,原主用碎布条简单处理过,血已经基本止住了。他又半靠着墙壁休息了一会,环视周遭。他在封闭的环境中,大概是一辆列车,行进中正微微摇晃。车辆上没有任何窗户,他不知道外头的环境如何,醒来时面前是锈迹斑斑的铁门,身后则是成山的垃圾。夏一南仔细看了下,垃圾一袋袋装得很整齐。他身边的三四个垃圾袋是散开的,大概是被他倒下去的时候弄开了。腿上的知觉回来了,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身旁那灯,他看不出它的材质与燃烧方式。这里多半又是超过他认知范围的世界。他所在的躯体记忆复苏得很慢,目前连自己的身份都想不起来。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他不仅身体条件差,还无法确定所在的年代,继而无法确定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也不知道这里最大的威胁。夏一南走向铁门前,那上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子,只是对面实在太过黑暗,看不见一点东西。门给四五道锁锁紧了,他敲了敲,感觉特别厚实。他不敢贸然推开,于是准备先待在原地休息。列车总会有到站的时候。就在他想要退后,坐回垃圾堆上的时候,忽而玻璃上传来一声巨响。一张人脸紧紧贴在上头,五官被压得扭曲,直勾勾朝他笑,凸起的眼球粘到了玻璃上。夏一南面无表情和他对视几秒钟,然后尝试性扬了扬手:“嗨?”那人咧嘴时嘴巴占了大半张脸,獠牙毕露。他的脸已经腐烂了,介乎灰绿与黑色之间,上头有许多外翻的皮rou,几条颤悠悠地垂在下颚边。仅存的表皮上青筋暴起,里头好似还有东西在蠕动,使血管偶尔狰狞地突起。很快那人的脑袋就被另一只手给摁了下去——那手也是同样灰绿的色彩,然后另一张脸出现在窗边。新出现的腐尸嘴里叼着一只人手,色泽正常的那种,还有血液滴到了窗户上,大概才从身躯上被撕扯下来没多久。夏一南乖乖坐了回去。抓挠与撞击声传来,此前那么长时间丧尸都没能突破铁门,看来这里是安全的。而这具身子的状态太不好了,他观察了一会丧尸的动作,冲它们竖了个中指,又躺回垃圾堆上合眼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刺耳的刹车声吵醒了。继而整个世界都喧闹起来,极为嘈杂的人声和枪声交织,还有兽类凶狠的咆哮声,皮rou撕扯开的声音。有很多东西在奔跑,整个车厢都在微微颤动。很快澄澈而明亮的光从窗户外降临,本来兴致勃勃盯着夏一南的那家伙脑子爆开了,白色的液体糊在了玻璃上。有人拿袖子擦了擦窗户,一张蜡黄色的脸出现在了外头。然后那人转头吼道:“还有人活着!”随后一张破旧泛黄的纸被贴在了玻璃上,上头蓝色字迹已经模模糊糊,右下方盖了一个红章。清亮的女声隔了铁门,变得有些模糊:“我们是南车站常备军。我叫娜塔莎,编号sa107。你已经安全了。”不管怎么样,得到治疗很重要,外头的人看上去并没有敌意。夏一南犹豫了一下,就起身,拖着步子打开了铁门。他这幅模样很是凄惨,那个蜡黄脸利索地把他背了起来,娜塔莎跟在身边,取下腰间别的喷剂,往他几处大伤口上喷了一些冰凉液体。因为温度的原因,疼痛几乎是在瞬间和缓。外头车厢堆满了尸体,正常人与腐尸的肢体混在一起,还有暗绿色液体淋淋沥沥地滴下。夏一南突然庆幸自己的感官还不灵敏,就算如此,他也闻到类似死鱼与臭鸡蛋的刺激味道,胃里直犯恶心。他们急匆匆出了车厢,外头是个庞大的站台,无数全副武装的人站在外头,手中拿着枪械,其中一些身上有类似盔甲的装置。但那绝对不是盔甲,因为装置的主体并未完全覆盖躯体,只如同一副全新的骨架,细长条状的金属支撑着四肢,旁边延展开的金属部分勉强保护了大半的表皮,只有前胸与后背有大规模的覆盖。机械外骨骼。这个词凭空出现于夏一南脑海里。蜡黄脸把他放在地上,娜塔莎皱着眉,就着明亮的灯光检查伤口:“有很多人为的伤口。”她问夏一南,“你的编号是多少?这是误伤,还是你们起内讧了?”“……我不知道……”夏一南揉了揉太阳xue脑袋,皱起眉抿着嘴,做出极为痛苦的神情,“我、我对很多东西没有印象了。”“没事,别逼着自己回想。”娜塔莎小声叹了口气,还是安抚性地轻拍他的肩。很快又有几人过来,抬着简易的担架,把夏一南送去站台深处。路上担架摇摇晃晃,疼痛略微缓解后,夏一南的思绪清晰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逐渐涌现。如今是启示病毒爆发的第二十七年,感染者不老不死,具有一定的再生能力,唯有脑部和脊椎是致命弱点。早在爆发的第四年,地面就被病毒感染者所覆盖,剩余人类退缩至地底,利用过往的地下设施生活。他刚才在名为极昼的地铁上,那是市中心环线尚在运作的两列地铁之一。现在是上午十二点钟,极昼号如约到达了南车站,而此时永夜号正好在北车站。路上夏一南听见了许多人在交谈,说的都是今天八九点钟,发生在东南车站的失联事件。那些交谈的声音太细碎,他听不清具体内容。担架把他送到了一个类似医疗室的地方——事实上只是在车站的空地内,支起白布围起来的一块区域。里头好歹有几张旧床,夏一南躺上去时,它发出了不甘的抱怨。很快有人来处理他的伤口,拿了许多瓶瓶罐罐与针线,随后给他嘴里塞了一块破毛巾:“咬着。”夏一南:“……”他很想问这块毛巾被多少人咬过,但下一秒酒精已经洒下来了。那酒精很稀,不知兑过多少水,可伤口太多了,被先处理的右手臂火辣辣地疼。很快他意识到了给他那条毛巾的作用——这里根本就没有麻醉药。消毒时还好,缝合就显得有些漫长了,针与线穿行在肌rou里带来异样的摩擦感,血珠慢慢滚落。有些碎布片和异物尚在伤口内,得用镊子一点点挑出来。而之前战斗中的伤者有不少,医生赶时间,动作极其简单粗暴。也不知过了多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