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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折磨,都不肯认输,都不肯讲和。 一夜中,风雨交加,虞一郎的屋中传出压抑的喘息和沉重的呼吸,雕花古木制成的床咯吱咯吱地响,像是呻吟,像是哭泣。 再漫长的夜,还是要醒来。 虞乔睁开眼睛,身旁空无一人,他身体已经被清理过,只有满身的红痕和酸痛能证明昨夜的存在。 他漠然地望着房梁看了一会,脸上一片荒芜,苍白如纸。 他起身,走到正间。 男人坐在茶桌前,见到他来,神情晦暗,一言不发。 虞乔走到他面前,平静地问:“昨天有人给我下药的事,你知道。” 阿昭点点头:“我知道。” 他一开始就知道,周霖要给虞乔下药,可出于私心,他没有制止。 “我知道了。”虞乔道,他的眼珠很黑,脸色很白,像个吸精气的鬼魂。这个鬼魂看着阿昭道:“你走吧,我不能留你了。” 阿昭骤然沉默。 他拔出腰间虞乔在桃林赠给他的那把匕首,看着少年问:“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虞乔沉默了片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阿昭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只觉得战场上那般刀剑无情,生死存亡,却竟是比不得面前少年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更叫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到门槛时回首望了少年一眼,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早早听过这首诗,却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我想,菩提无树又如何,明镜非台又如何,我想要的,哪怕海市蜃楼也要到手,可乔乔,你不一样。” 你到底是强求不来的。 男人说完这段话,消失在了风雨之中。虞乔站在原地,忽然像是泄掉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倒在了木椅上。 他紧紧闭着眼,两行冰凉的液体从他脸上划下,落在了地上。 第33章 秋雨细如丝麻,天色晕晕沉沉。徐州已经连着下了大半月的雨,土地泥泞而湿润,稍不小心,就会沾染一脚泥水。 在这场秋雨之中,淑山书院的一批学生也从书院结业,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前程。 白少谦启程的时间也就在这几日,他收拾好了本就稀少的行李,一一告别了师长,只等参加完最后的谢师宴便出发。 但他心中,却依然有些牵挂放不下。所以他今日去了虞府,不出所料的看见友人手执账目公本,聚精会神的核对。 “你来了。”虞乔抬头道,身着一件金线白底长襟,肤色如玉。他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磨损,似乎毫无异常,精气神也与平时无二。白少谦看着却心中一痛,低低道:“好些了么?” “好多了,不过是前日受凉,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事。”虞乔平静道:“多谢你来看我。”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白少谦走到他身旁坐下:“我不出几日就要离开,山高路远,以后相见怕是有些难。所以想来多看看你,看看你有没有事。” 虞乔握笔的手停了停,“你也要走了么?也好。”他自言自语道:“宁玉姐和你一起去么?” “是的。所以我们要走的快些。”白少谦忧心的看他:“我听闻,虞弟,你……” “怎么?少谦兄,莫非你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不成。”少年轻笑了一声:“我好的很,你放心吧,我父亲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我相信他。” 近日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流言,说虞长笙在京城与另一女子有染,还育有一女,比虞乔年纪还大几分。传得沸沸扬扬,好似真有其事。虞长笙身居高位,如果没有亲眼所见,谁敢造谣虞家家主?如此一来,虞一郎的处境就非常尴尬了。 虽然是个女孩子,不能与他争权,可偏偏比他还大上一些。那岂不是说明,吴家和虞家的联盟早已名存实亡? 如果吴虞两家关系破裂,那虞乔这个他们结合的象征地位就岌岌可危,因为虞家不会信任他,吴家也不会。 当了这么多年的世家一郎,明里暗里不服虞乔的人可不在少数,万一他有一天从这个位置落下,很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友人才会为他忧心。 “虞弟,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少谦斟酌着语气道:“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可,我有些担心你的状态。” 从那个人离开以后,你就再也没有笑过,整日整夜地埋首于公文之中,这样真的好吗?逞强不肯示弱的你,真的有外表看上去那样坦然? 这样的联想,叫白少谦不能不担心,不能不着急,他望着这个和弟弟一样的友人,努力将自己的关心传递出去,企图给他一丝温暖,让他好过一些。 他也确实做到了。 “少谦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虞乔放下了笔,淡淡道:“是我让他离开的。我也不会后悔。” “我和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如果他再留在我身边,我会害死他的,时局诡谲莫测,一丝一毫的漏洞都会被人攻击。所有人,都知道虞一郎有个喜欢的人,所有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拿他来攻击我。” “我知道,他可能会不在意,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注定是虞家的人,要挑起虞家沉甸甸的责任,我可以委屈自己,可我凭什么要他和我一起受委屈?没有名分,上不了台面,改日我另娶良家好女,要置他于何地?” “我注定不该是个情种,所以也只有由我来斩情丝,哪怕他觉得我冷酷无情,铁石心肠,也不过是一时之痛,总比日后藕断丝连来的痛快。” 虞乔盯着面前的账目,平声静气道:“人选择了一样,总要放弃另一样,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这样虚伪的家伙,少谦兄觉得恶心么?” “虞弟!”白少谦惊怒交加,又是心疼:“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虞乔笑了起来:“这算什么糟蹋——实话实说罢了,好了,说点别的吧,少谦兄,你要去的地方是在益州吧?那里似乎离金人很近,安全吗?” “还好,顾家军在那里守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白少谦顿了顿道:“但南方那边很不太平,最近闹的厉害,金人都杀到南门关了,再进数百里,便能到徐州。” “秋日本就是那群畜生最狂妄的时候,不出来强掠一番,怎么熬得过冬。”虞乔声音冷漠道:“放心,他们进不了徐州,徐州城外兵防严密,有肖将军守卫,此人虽与我父亲不和,但兵学才干皆是上品,有他在,金人猖狂不得。” “如此我便放心了,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白少谦感慨道:“总有一天,我大齐应把那群鞑虏永逐出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