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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4

    请君一战——”

    少女素手轻抬,指向蹴鞠场:“愿君为妾拔得彩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靠近水榭歌台的“震鸣渊”。

    她的每句话,每个字,于此处环绕不散,震动人心。

    不、不止是她的话,还有她整个人。

    灿阳之下,她亦被镀上一层明艳的色彩。

    那份自骨子里散出的高贵美丽,是任何华服美饰都堆砌不出的。

    秦晁像一尊木偶,已不会动作言语。

    唯有一双黑眸,随着她走向歌台的步伐一并轻动。

    歌台上,奴人已布置好一切。

    正中是一张圆凳,圆凳边上,摆着一面鼓,又有编钟丝竹为伴。

    呆愣许久的胡县令略略回神,望向身边的夫人:“她、她不是……”

    县令夫人也看呆了。

    这位秦夫人,分明美若天仙!

    歌台上,木盒打开,一把琵琶被取出来。

    明黛将琵琶竖抱怀中,细细转轴,五指义甲拨弦听音,有人发出疑惑。

    “我听过横抱琵琶,倒是第一次见竖抱琵琶,且她未用拨子,却像在手上缠了什么。”

    但这些疑惑,无人来解答。

    明黛的出现太过惊艳,以至于男忘魂,女忘妒。

    几位乐师相继登台。

    这是明黛一早要求的,她非独奏,还需伴奏。

    隔着不远的距离,有人瞧见那些乐师脸上都漾着激动之意。

    任何人看来,他们都该是见到了美人才这般失态。

    然而,当几位乐师各自归位时,脸上的激动与欣悦又变作一份严肃。

    台上台下,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更甚她出现时。

    第一声鼓落下时,仿佛敲击在人心正中处,跟着鼓点同颤。

    鼓点倏地密集,快而不乱,似急声催促。

    编钟敲响,疾中伴缓,似千军万马呼和在前,又与中道劈开,那威武的将领走出来。

    谁也没看到,紧挨着看台的一处阁楼廊边,坐着个正在吃酸枣的姑娘。

    她带着桧木面具,对一切都没兴趣。

    可当鼓点与钟声相伴响起时,她狠狠一震,手中一盒酸枣尽数滚落,涣散的目光在一瞬间汇聚神采……

    少女纤长的手指把持于琵琶侧边,指腹按弦,自顶端向下滑弦,右手五指轮转如飞,似利剑出鞘,前奏的震撼瞬间被压制,于顷刻间跃入正曲

    五指弹跳轮滚,琵琶的铮鸣脆响与每一道鼓点完美契合,谁也不逊色谁,相辅相成。

    曲谱音调并不复杂,却大气雄浑震撼人心,全然不同花街柳巷处的靡靡之音。

    娱客的乐姬,每一个动作都要对镜演练,要美,要勾人,眉眼流转间要含情脉脉。

    可台上的少女,在这宛如战歌般的曲乐中,神情肃穆,整个人都投入进去了。

    她就是这把琵琶,这首乐曲,就是她作为这把琵琶短暂的一生。

    曲调起降之间,所有情绪都在指尖那薄薄的义甲之上。

    她有世间难得的容颜,却无需再添一道刻意的引诱。

    在她拨出第一个音时,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这片雄浑之中。

    “这是,这定是!”县令夫人激动出声,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少女。

    难怪那些乐师时而激动时而肃穆,她奏的竟是!

    县令一愣:“是东……”

    县令夫人回神,冷静了,她捏捏丈夫的手,轻轻摇头。

    这是不可妄议的。

    有人已问:“何为?”

    县令正想着怎么含糊过去,景珖于座上淡淡开口。

    “此处往东,有东海国。数百年来,朝代更迭,唯东海国乐氏和萧氏两大祖世代以守护边海之境,自成一国,屹立不倒。除每年往长安朝拜之外,绝不出东海国境半步。 ”

    “乐氏擅乐,以琵琶著称。萧氏善战,无不骁勇。”

    “据说,东海之滨每有盗贼乱兵生事,萧氏便会出兵。”

    “战鼓雷雷之际,会有琵琶声在城楼响起,伴着战鼓号令出征,守着战士归来。”

    “久而久之,东海国无人不知,只是无人拥有乐谱,只能靠哼唱相传。”

    “又名。”

    “江娘子所用,是一把十二柱五弦琵琶。乐氏琵琶,皆为竖弹,音域更广,曲风多彩。又弃拨子,以五指束义甲拨弹,指法曼妙,变幻无穷,远胜板拨之音。”

    景珖的目光扫过众人,勾唇一笑:“是以,说是东海国国宝亦不夸张。唯有王孙贵族有资格弹唱,便是技艺最高超的乐师,也要拜入乐氏门下,才有资格习得此曲。所以,这可不是花街柳巷可以听到的。”

    座中一片抽气之声……

    方才那些等着看戏的女眷,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

    香怜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烫。

    她忍不住去看秦晁,只看到男人仿佛被抽空魂魄一般的姿态。

    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胡县令不敢轻易谈论东海国的事,那是个十分特殊的小国,便是当今圣人也要慎重相待。

    有人在问秦晁:“尊夫人竟会此曲,莫非是乐氏高徒?”

    秦晁根本没理他,他看不到那少女之外的任何人了。

    香怜死死咬牙,双目近乎充红。

    ……

    秦晁直直的看着台上的人。

    这一刻,不止是他,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当成卖笑乞怜的妓子。

    她需要乞什么?

    无需开口,他命都可以给她了。

    因着那卑怯的心思,他一直没让她摘掉面纱。

    这样的美,他想要独享,也怕自己还不够有能力护住。

    不仅如此,她的那些零碎记忆告诉她,她还有危险,这样露出面貌,太过惹眼。

    可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她。

    她终究为他摘掉了面纱,带着杀遍春色的耀眼前来。

    她高声传情,不遮不掩,大方磊落。

    她毅然登台,一曲惊艳众生,成为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忽然明白,她为何这么拼命。

    在他的卑怯前,她不再用柔软的话语哄逗他了。

    她带着势不可挡的美来到这里,让所有人看到,也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这么好。

    纵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配,连他自己也觉得。

    但当她隔着众生投来那抹浅笑时,她就是他的。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质疑这件事。

    席间的低声细语很快就消失了。

    水榭歌台下的“震鸣渊”将急促的鼓点与铮铮弦音放大传出,震撼再度袭来。

    同一时刻,阁楼上的少女痴痴地看着台上,眼中慢慢流出泪来。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她们一同拜师,听训,习得技艺。

    她们永远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