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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又传出来, 嘴里喊着陈三翠出门做个早饭用半天时间还不回来,是故意要把自己饿死在屋里,还嚷嚷着要全楼的邻居都来看看。 陈三翠把抹布啪地往案上一扔, 把头偏开朝一边。 她本来还算平和的脸上闪过点灰败的青白, 狠狠端起那碟子还冒着热气的鸡蛋饼, 拧着胯就往屋里走, 嘴里还恶声恶气地扬起嗓子叫道:“叫什么叫!整天吃还堵不上你这张臭嘴!刘大贵, 我陈三翠这辈子是瞎了眼才跟了你这么个混蛋东西!” 屋里,刘大贵躺在床上脸色狰狞,对着门破口大骂:“我cao你妈的,你个不下蛋的老sao货!你以为老子当年想娶你,要不是你那破鞋meimei中途跟个城里男人跑了,老子选媳妇还轮得到你个老女人?!” 陈三翠脸色一变,掐着腰就跑进屋,眼眶通红去找男人拼命去了,哪还管得了宋煋? 这也算是筒子楼里的常态,房东两口子这么闹起来连个出来瞧热闹的人都没有,只要不跟上回那样差点闹出人命就行。 宋煋站在门外听了会动静。 030咋舌:“这两口子其实是仇人吧。” 宋煋说:“陈姐命不好。” 别人的家务事到底轮不到旁人来管,屋里男人跟女人吵架的声音渐渐消了,宋煋才离开。 下午太阳出来,温度又有点回升,宋煋吃过午饭,想了想还是只穿着一件短袖。 他出门等了辆公交,是往市区医院里去。 护工正在病房里拿暖壶给苏杭倒水,窗户外头空气不错,开了窗,医院楼花坛里的花香就飘进来,还能听见小孩儿在草坪上笑笑闹闹的声音。 苏杭昏迷好几天没洗澡,醒了总觉得身上痒的不舒服,都要臭死了。 “姐,我这什么时候能下床?” 护工手里端着热水缸子,呼呼吹着气,瞥了眼苏杭瘦瘦弱弱的那点身板,不确定说:“估计得再三四天吧?等医生来了问问。” 苏杭失望地把头歪在枕头上,“还不能联系上小路?” 护工把病床摇高,让苏杭半靠在床上,又把热水缸跟药一起递给他,人也挺纳闷说:“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还接来着,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昨天没来就算了,电话也没人接。” 苏杭慢慢蹙起眉,把药喝下去,眼里头有点担忧。 突然病房门被一阵敲响。 护工上前开门,还笑着跟苏杭说:“肯定是小路来了。” 苏杭微微直起身子,往门外看。 门很快被打开,穿着职业女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惊诧地望向床上已然苏醒的青年,适当地露出一个浅笑,声音惊喜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苏杭抬眸,瞳孔微凝。 市区医院外,宋煋下了公交往路边的水果摊子走,正巧宋文律打电话过来问他做什么,宋煋就说买水果。 宋文律正在明日建设的工地上视察工人上工。 他头顶带了个安全帽,人却还是有点儿灰头土脸的。 走到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宋文律说,“早上感冒没再反复吧?” 宋煋说没有。 他挑了斤苹果跟香蕉,水果贩子给他要七块一,最后收了七块。 宋文律等了一会儿,眼底露出点笑,仔细嘱咐道:“你感冒刚好,出门在外面多套件衣服。” 宋煋抬抬胳膊看眼身上的短袖,眨眨眼说:“知道了。” 工地那头又有人来找宋文律说话,声音听着还不少,偶尔有几个熟悉的声音,宋煋想应该是之前在工地上的工友。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进来,宋煋已经过了个红绿灯。 “小路。” 电话里是两个人呼吸的气音,伴着路边一辆卡车刺耳的鸣笛声。 等卡车开远了,宋煋轻声开口:“宋先生?” “我在。”宋文律抬头看看天上有些晃眼的太阳,低声说,“晚上出来吃饭吧?” 路牙边有个卖棉花糖的青年开着辆三轮车“笃笃笃”跑过来,三轮车的车身上喷了层粉色童话风的车漆,旁边围满了胖乎乎的棉花云,车速很慢,后边还跟着俩七八岁大的小孩儿,小女孩穿了个蓬蓬裙子跟浅蓝色的打底裤,小男孩穿着身小西装。 三轮车停下,男孩买了个大大的棉花糖,跟小女孩你一口我一口。 一阵风吹过来,有糖的味道。 可甜了。 宋煋目光落在两个小孩身上,嘴角上扬说:“好。” 宋文律那头轻笑一声,低低道:“恩。” 电话被挂断,听不到少年的声音了,宋文律感觉整个人都没了劲儿,他整整领带,回头就见路大刘正拿着个本子做着记录,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工地上一些项目的费用出入。 赵老二在施工材料上做的那点小手脚前两天被揪出来,现在早就被撤了下去,工地上早先完成的一些工作都要拆了重建一遍,工人就格外辛苦。宋文律找人把路大刘又喊了回来,又给工人临时多拨了一个月的工资,工地上的效率才又高了上去。 路大刘念叨完了,抬头发现大老板正直勾勾地瞅着自己,就有点手足无措地挠挠头,人也憨厚地笑出来:“宋总,跟小路通完电话啦?” 宋文律点头。 路大刘抹了把头上的汗,眼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感谢:“小路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真好。” 宋文律点上根烟,又扔给路大刘一根,漫不经心问:“听说你们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路大刘抽口烟,蹲在块石头上,目光变得有点怀念,低哑着嗓子慢慢说:“对。我记得当时路小子就只背了个双肩包跟我出的村,仔细说起来,那回我本来还不想带他出来,市里不比乡下好混,我自己都没混出个名堂,哪能带这个小孩子跟我一起出来遭罪?不过我还真没见过比他还倔的小子嘿,我不答应他,他也不说话,就跟我屁股后面走,赶也赶不走,后来出了村子,我也不好再把他打发回去,就那么带出来了。” 宋文律磕磕烟灰,想象着男人话里的场景,没说话。 路大刘还在那里叨叨说着:“小路这小孩儿从小人就内向,特别自卑,跟村子里的小孩都不合群,他话少不爱说,受了欺负也没人知道。我比他稍微大个几岁,帮他出过几回头,但也不怎么管用。对了,他家里还有个哥哥,叫路虎,也是欺负小路最狠的毛头小子之一,啧。” 宋文律听着眉毛挑挑。 “说起来,小路跟我刚出来那会儿路虎媳妇正怀着呢,算算这会儿也该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路大刘叹息一句,“路叔路婶偏心老大,小路被路虎欺负着也不管,可现在小路跟我跑出来都大半年了,他们也没个声音问问,想起来我都替小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