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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情报,说那汉jian与日本人约好了,只要在汪伪政权里给他一个高官做,他就将自己体内的蛊血也献出来。于是家主和姥姥商量过后,决定亲赴南京锄jian,他们想,大不了不解蛊,大不了唐家全家老小都赔上性命,但绝不能将弩张留给日本人做实验。” “那个汉jian深居简出防护严密,但还是被姥姥找到机会亲手杀了,杀掉以后化为尸水,曝晒三日,连一根毛都不剩。但后来日本人疯了,姥姥说在自从干掉了汉jian堂哥,日本飞机就三天两头来轰炸报复,驻扎宜昌的一支细菌部队还会坐船来偷袭,要抓活人回去研究,抓不到活人就要带尸体,家里什么都保不住,人也保不住。” “其实老家里的人没有用蛊的,都是老弱病残不上前线,浪费蛊做什么呢?家里那些机关在日本人的火力下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每炸一次重庆,都会顺道往咱们家这个山坳扔几颗炸弹,重庆是从头到尾被炸了五年半,我家是被炸了三年半。” 唐缈问:“为什么不离开逃命去?” “老家主不肯。”唐好说,“先前说了,祖宗坟墓在此。你们是不是没走山上中间那条大路?那路两侧有许多柱石,其实下面就是祖宗的坟。咱们家的喜好和别家不一样,从来不留遗体,只留衣冠,中了弩张蛊后的更是如此。” 唐缈点头。 唐好继续:“等抗战胜利后家主和姥姥从重庆回来,看见的全是残垣断壁,家主因此修了好久的房子。现在地面上那宅子看上去旧,其实都是后来按老样式修的,据说原先的宅子比如今这个的要大三四倍。再等到老家主病逝,本家里就剩姥姥和家主,但只要姥姥活着,家主就有心力活着,姥姥也是这样。” 唐缈问:“他们两个没有结婚?” 唐好说:“没有。可能两个人感情太深了反倒是这样,都怕自己早死,连累对方,甚至连‘喜欢’的那层窗户纸都不敢捅破,家主也确实英年早逝就是了。” “战后发生了一件好事,姥姥老家寨子里的人来找她了,告诉她更多弩张虫的特性,比如说虫怕蛊血,比如这虫生命力极强可以一下子休眠几十年,还给了她三对虫。原来姥姥1937年带出大山的那些蛊都是这三对虫生的,虽然会做解药的老人已经死了,但只要封印着这三对母虫,保证它们不死,不动,唐家人体内的子蛊就能安安静静地呆着。” “而我刚才把三对母虫放出来了。”唐好挠了挠湿漉漉的头皮,“抱歉刚才骗了你们,粗盐杀虫这法子是我想出来的,姥姥和家主从来没想把虫杀了,但他们有办法把虫抓出来后控制住,我没办法,只能杀了……” 唐缈一怔,拍着她的肩膀说:“meimei,杀就杀了呗,那是凶虫啊,应该杀!我敬你是条好汉!” 唐好说:“你没完全明白,唉!” 前方已接近安放唐竹仪棺材的洞室,穹顶依旧那么高,环绕的水流依然那么宁静,水中有微弱天光透出,盈盈如梦。 三人艰难上岸,并排跪下给黑漆大棺磕了头,然后着手处理被水流冲到岸边的那具残破尸体。依样画葫芦做好,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分钟,唐缈这才告诉唐好,姥姥也长眠在这口棺材中。 唐好并不意外,只淡淡说:“嗯,应该的。” 尽管回游的路依然曲折困难,唐缈心头的重压却减轻了些。最危险的两具尸体中的弩张虫已经被抓出,剩下两具必定也来得及,这危险的虫子终于不会逃出唐家的地界,去危害其他无辜之人了。 见唐好蔫蔫的,他问:“干嘛呢?杀几只虫而已,你居然有负罪感?” 淳于扬终于开口:“你没听她说么?杀了母虫,唐家人体内的蛊就不能安安静静呆着了。” 唐好垂头丧气道:“是啊,三五年可能没问题,七八年呢?十年呢?早晚有一天也会破茧化虫的,到时候就死得跟那几个国际雇佣兵一样了。” “……”唐缈愣了半晌,突然伸手在唐好脑袋拍了一下,人家不疼,他那只差点儿残疾的手却受不了了。 “我说唐大姑娘,”他痛得直抽凉气,硬撑着笑脸说,“是你替我愁么?担心弩张蛊在我肚子里长成大宝贝儿?把我爸爸你大伯唐亚东同志的座右铭送给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现在担心几年之后的事情干什么?医学这么昌明,科学这么进步,1937年发明不出的解药,现在还发明不出来啊?愁什么呢你!给哥笑一个,来!” 唐好勉强扯出一丝苦笑。 唐缈说:“当务之急是赶紧争取本次战役的胜利!你的进攻非常有效,把敌方的有生力量基本都消灭了,现在我们要做好善后工作,努力做到不留后患!对不对?来嘛,继续前进!” 淳于扬不像他那么亢奋,却问:“唐好,你继续说控制虫吧。” “行。”唐好说,“其实镇虫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要把三对虫装在一只不透水的小金盒中,然后浸泡在血里,血都是家主的血,这样才能保证虫不动不死长期休眠。人血放出来会凝固,就算加了药在里面,尽量隔绝空气依然如此,初开始家主每隔十几天就要放一大碗血,后来也懒了,心想反正这世上肚子里有弩张的只有他一个,要死也只死他一个,还镇什么虫呢?谁也没料到他就是为镇虫而死。” “怎么说?”淳于扬问。 唐好问他:“家主是1953年初死的,你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淳于扬想不起来。 “那一年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家主有一位曾经参加过对日作战的堂弟,一直以为他死了,结果他只是脑袋受了重伤,想不起来自己姓唐,战后找了个姑娘结婚生子,到了1953年春节前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世,带着老婆和刚满三岁的儿子回家过年。那孩子皮,上蹿下跳受了伤,家主便去拿消毒药水,转身回来见孩子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家主好一阵头晕目眩,才知道弩张蛊居然是遗传的。这世上带有弩张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他堂弟,还有个孩子,或许堂弟夫妇还会再生孩子,情况复杂了。” “第二件,全国开始抓反动党团特,姥姥和家主都为军统做过事,家主的职位还不低,是第一批被捕对象。乡里有人偷偷来报信,说是不日就要来抓人,让他快跑,其实跑又能跑到哪儿去,早晚都是要受审的,没人逃得过。” “家主预计自己被抓走后回不来,担心他不在家时姥姥镇不住虫,担心堂弟一家肚子里的蛊,更害怕母虫挣脱出来把姥姥咬死,于是便做了一件让姥姥恨了一辈子的事:他将小金盒放进皮囊,割了手腕灌了满满一袋子的血,然后硬塞进姥姥养的蛇的肚子里,让虫在蛇死之前都出不来——那条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