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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背靠柱子瘫软地坐着。 唐画扑进他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衣服上:“淳……” “别哭,我没事。”淳于扬柔声说。 他也只关注唐缈一个人,并且不免有些恼火,见唐缈气狠狠的,便冷笑说:“唐大少爷,你做的好事啊。” 唐缈烦躁地说:“别看老子,再看老子要哭了!” 淳于扬眉间紧皱:“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蛊?” “不知道!”唐缈说。 淳于扬摇头:“怎么永远都是这句话——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老子想下蛊就下蛊,想下毒就下毒,你管得着老子下的是泻药农药耗子药还是蟑螂药吗?!”唐缈跳了起来,那怨恨愤怒的表情简直像得了离离的真传,然后他扭头冲出了客堂,一路摔摔打打,所到之处花盆碎,屋瓦掀,砖块横飞。 大概有几个小时见不着他了。 他走了之后,客堂里安静许久,终于司徒湖山开口:“我说诸位啊,这几天寸步难离的日子还没过够吗?咱们身体里还养着他们唐家的怪虫子,命都去了一大半了,就别抱着那些非分之想了。谁拿了钥匙?快还给人家,拿上解药散了吧!” 周纳德摆出一张无辜的苦瓜脸:“可是我没拿啊,我为啥要偷人家钥匙呢?我有偷的闲工夫,跑到乡里配一把都足够了!” 离离冷笑:“司徒,明明是你这老头子拿的,怎么贼喊捉贼啊?” “嘿,你这个臭丫头……” 淳于扬却问:“为什么是我?” “嗯?” “我是所有人当中最不可能偷钥匙的。”淳于扬问,“为什么唐缈会冲着我来?” “你们俩对象没谈拢?”司徒湖山关怀备至地问。 淳于扬锋芒毕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想不通。” “年轻人,你想不通的事儿多啦,相爱相杀这种事……”司徒湖山想拍他的肩膀,又被其眼神制止,“……咳!总之,散了吧,还聚在一起干啥呢?距离蛊毒再次发作还有整整一天呢,赶紧趁机打打牌,喝喝茶,写写遗书啊!” 于是不欢而散。 剧痛从淳于扬身上隐去,只留下轻微的余波,除了体力还没恢复,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他提不起精神,觉得胸口发闷,心中发紧,眼眶也涩涩的,如果他之前有经验,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和老婆吵架之后好委屈”。 他想不明白唐缈为什么单单针对他,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通过什么途径使他腹痛不已的。 唐缈无害人之心,更无防人之意,若不是身处唐家这个特殊的地方,他控制不了任何一个人,甚至难以保全自己。他连谎都不会说,怎么就能一击得手? 难道姥姥给了他别的法宝?难道唐好临行之前交代了什么? 淳于扬埋头思索,认为都不像。 唐画一直守在他身边,时不时摸他一下,确定他没事。他知道这孩子无处可去,心说可怜,将她揽在臂弯里拍了拍。 他心想:要是现在怀里圈的是她哥,非把那小王八蛋勒到死不可,求饶也不解气,喊爸爸也没用! 唐画抬头问:“你和缈搞腐化?” “……”淳于扬身子一滑,随即坐直愠怒道,“你不要一天到晚跟着司徒湖山学,学坏了到时候要进少管所的,你会骂脏话已经让我很苦恼了!” 唐画立即藏到柱子后面,做无辜状。 淳于扬乱无头绪,只好休息片刻等待体力复原,然后怅然若失地走出客堂,手中牵着同样怅然若失的唐画。 “乌龟,”唐画说,“没有了。” 淳于扬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和困扰,问:“还没找到你的小乌龟吗?” “嗯……”唐画低头。 “那我跟你一起找。你家表舅爷说了,时间还多着呢。”淳于扬说,“小乌龟大约在哪个方位?” 唐画转身,微微歪着头,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用她那旁人不具备也不理解的能力查找着,然后指了个方向。 “那边是……祖宗祠堂吗?”淳于扬问。 可是唐画又摇头说,错了,接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乌龟不在祠堂吗?” 唐画抽抽噎噎地说:“错的,没有了,龟不能在那里。” “在哪里?” “下面。”唐画说,“很下面,龟不去那里。” “在地下深处么……”淳于扬喃喃。 那个方位、祠堂周边没有水井,但地面或许有空隙,能容一只小金钱龟爬入深处。 淳于扬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带着唐画前往祠堂。 唐家的祠堂维持着那晚的混乱,被离离破坏的灵位牌还碎落一地,被碰掉或者碰歪的唐家历代祖先画像还没有挂好,缺损待修补,垃圾待清理。 淳于扬走进去后不假思索地开始打扫卫生,显然对于动物保护来,环境保护在他心目中的排名更高。 他从地上拾起破损的灵牌,每一个都读过,然后与墙上的画像比对,随手归置回原处。 和唐缈相反,他不惧怕画像空洞的眼睛,反倒觉得是个好迹象,说明这屋里毫无玄机。倘若那些裱糊纸面上真有鬼魂附着,画像应该显得双目有神不是吗? 他渐渐走向深处。 这屋子仿佛一口深井,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不得不点起蜡烛才能看清脚下。 之前虽然进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好好观察,这次他才发现唐家挂画和摆放灵位的方式不太寻常,靠里的反倒年代近,越靠门侧年代越老,和一般祠堂的中位为尊、里位为尊的布置方式恰恰相反。 这家中有一二十年只有唐姥姥一个人,或许是她故意为之。 墙上明代及以前的画像都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原作应该早就收起来了。 大明王朝于1644年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亡国,就算是那一年的画作,距今也有三百四十多年,算是古董了,挂出来恐怕不利于保存。清代画像为当时原作,到了民国开始用相片代替。 房子的最里面、侧对大门处放着一张两米多长的条几,虽然雕工不繁复且旧了脏了,但还是能看出材质是黄花梨,极为珍贵的树种。 条几的脚下有一只倾倒了的小铜香炉,香灰翻撒满地。听司徒湖山转述,唐缈说那把害得所有人被困的钥匙就藏在一只香炉中,想必就是这只了。 淳于扬突然意识到什么,因此紧紧拧起眉头,连唐画喊他都没听见。 他思考如果钥匙藏在这里,那么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排除偷钥匙的嫌疑——离离。 在钥匙丢失的那个晚上她根本没进入祠堂的深处,她所有的行为——包括乱踢乱打,用鞭子瞎抽等等——都是在这间屋子靠前的位置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