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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肃温言道:“路上注意些,问题不大。” 副统领仍然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宋清肃一笑,“你若觉得不妥,便自去同容相说说。” “我倒是想。”副统领闻言撇嘴道:“除了将军你,谁能进屋?容相又不出门,要怎么说?” 他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腹诽,半晌,叹了一声,摆手道:“算了,我再去打点一下。”说着,复又踏进了雨中,消失在了庭院外。 宋清肃垂眸,眼中的笑意渐散。 当空一阵惊雷打下,堪堪停在面前。 他看了一眼容清紧闭的房门,转身走回了自己屋中。 天色微沉,屋里有些阴翳,也没有点灯。宋清肃推门走进,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桌旁。 “走了?” 榻边响起一道浅淡的声音,厚厚的被衾中,一人身披着雪白大氅,隔着帐帘向他看来。 “嗯。”宋清肃抿了抿唇,应道。 “她派金吾卫跟在我身边。这是个难啃的骨头,明日要想办法将他们困住。”白皙纤长的指微挑起帘子,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宋清肃皱紧了眉头,半晌,哑声道:“您定要如此?陛下产期在即,若是她知道了,悲伤过度有性命之忧又当如何?” 窗外雨声淅沥,衬得这屋中极静。 半晌,容清轻声道:“所以,我恳求你,先将消息压下,待她生产完再说。” “这又有什么区别?”宋清肃猛地站起身,却仍尽力压低了声音,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您分明可以陪在她身边!” 桌上的茶盏轻晃着,险些落下。 “然后呢?陪在她身边几日,在她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之时还要照顾我,最后再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许久,容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低低一笑,“清肃,这太残忍。” 窗外的一支海棠花被雨打湿,艳得灼人眼目。他看着,有些恍惚,仿佛是今生初见那日,她穿着绯色的衣裙,眉眼矜贵,冲着他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容清忽然就笑了起来。 半晌,他转过眸,眸子如深海一般沉静,“我最近已是昏迷多醒来的时辰少了,想着,时日也不多了。” “就这样吧。”他淡淡地笑着,心中微酸,“清肃,劳烦你帮我照顾好她。” “你是她的夫君,我照顾算什么?”宋清肃淡淡地道了一句,抬眸时却看见那一双温和的,满含恳求的眸子。 名满天下的容相什么时候有过这副神情? 谁又能想到运筹帷幄清贵高华的容相,此时却蜗居于一隅,勉强度日。 宋清肃不忍心再看,他偏过脸,撑着桌面的手收紧,半晌,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好。” 容清缓缓地笑了,神色有几分释然,“多谢。” 窗外的雨下得更密了,天光微弱。 风起,云不动。 — 京城上空亦是阴云密布,雨虽还未下来,空气中却已有了湿润的水汽。闷,且湿热,有些喘不上气来。 皇宫中的诸人俱是满脸的凝重之色。 乾宁殿中的众臣坐立不安,踱来踱去,不时地发出一声长叹。 后宫永和殿内,灯火通明,侍女稳婆们神色焦急,不停地从小门处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内室中,云城躺在榻上,轻轻地喘着气。 太医院的太医俱都围在身侧,不停地忙碌着。 一年前的那次落崖她伤了元气,隐患埋下,直到生产之时方才显现出来。气弱体虚,极易产生血崩之症。 云城唇色有些发白,额上的发已俱被汗水浸湿贴在面上,紧闭着双眼。 “皇姐!”云川跪在一旁焦急地轻拍着她的面颊,“别睡!再用点力孩子就出来了!皇姐,别睡......” 院正给她灌下去了一碗参汤吊着。 “容清......”云城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发出几声轻唤,却依旧是半昏迷着。 “太医!”云川咬紧了唇,猛地回头看向院正,“怎么回事!” “陛下气血实在虚弱,老臣也只能暂且以党参吊着。”院正满目忧色,“孩子出来半个头,陛下若是不能自己再用一把力,恐怕......” 云川紧紧握住云城的手,她沉默了半晌,哑着声道:“若不能两全,保陛下。” “是。” “不......”云城的手指动了动,微微醒转过来。 “皇姐!”云川慌忙回身。 “保......孩子......”云城闭了下眼,紧蹙起眉,脸上已没了血色。 “别睡过去。”云川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她忍着泪意哑声附在她耳边轻道:“再用点力,孩子马上出来了。” 门口忽地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云川抬目望去,竟是宋清肃。 他挥开阻拦的人,一身长衫夹杂着湿润的水汽,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步走进内室,跪坐在云城榻边。 云城抬了抬眼,“他......呢?” 一串冰冰凉凉的东西套在了她的腕上,是容清不离身的手串。 “相爷路上耽搁了,派臣快马加鞭赶来传信。”宋清肃眼中带着温润的笑意,抬手抚开她面上沾湿的发,“他说——孩子的名字已取好了。” 灯影重重中,光影模糊不清。 恍恍惚惚地抬起眼,面前的人竟同容清的侧脸重合。疼痛麻木了神经,她已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何人。云城眨了眨眼,带着哭腔委屈地低唤了一声,“容清,你为什么才来?” 宋清肃身子猛地僵住。 半晌,他溢出一丝苦笑,像那人一般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城儿,我回来了。” 十指相交,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中滑落渗入枕中。 下身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云城看着床榻上明黄色的床帐,蓦然握紧了宋清肃的手。 乌云滚滚,外面一道闪电啪地打在窗前。 紧接着,一道惊雷响起,震耳欲聋。 乾宁殿中的诸臣险些被惊得跳了起来。酝酿了几天的大雨哗哗地落下,浓重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寂静的宫中,婴儿啼哭声传来。 小德子脚步匆匆地赶进乾宁殿中。 “德公公!”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回来的杜嵩一把拉住了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