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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思索,亦什么都不想去做。 哪怕一刻也好。 明明灵力充沛,我却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若要行走,便一直走下去,停下便像是费劲了全身力气,可是当真停住了,再抬脚出发又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我立在空无一人的破旧街巷中,突然觉得非常疲惫。 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循着酒香,摸进城中一家酒庄的酒窖中,由着性子喝了个痛快。 我的酒量一向很好,但是今日却醉的格外快。 按理说,酒这一物,喝的越多心头越热,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越喝却越发觉得寒冷。 彻骨寒意从心口逐渐蔓延开来,我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每一声光是听着都觉得冰冷。 这漆黑简陋的酒窖中,只有我一人,我终于不必逞强忍耐了,我按着心口,借着醉意,终于控制不住地呻吟了一声。 “疼……” 心脏每跳一下,都是难捱的悸痛。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希望我活着了。 再也没有人了。 醉醉醒醒不知过了几日,我自知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便强打起精神,化回了鹤白的外貌。 我知道雨燕等了我几千年,慕贤也在等我给他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 只是我却不想面对。 反正不久之后又是别离,何必再去惹他们挂心一次。 不同于鹤白时的修为低微,我好歹也有三界第一上仙之称,神州大陆千万里的距离,于我而言不过一展翅的功夫。 说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回到妖界旁的小村庄时,也是一个深夜。 当云殊君的木屋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怔忪。 看它的破败程度,大约在幻境中过的这些时日,于人间已然是有些年头了。 钉在门楣上的平安符已然腐朽不堪,原本鲜红的穗子几乎掉光了。 那日我与云殊君有说有笑的离开这里,对慕贤和他家先生说“不日便归”。现在看来,约莫是食言了。 我在屋外站了许久,不知为何,就连推开这破旧的木门,都需要许多勇气。 我推开门,屋内熟悉的摆设一如昨日,许多回忆一股脑涌上我的脑海。 桌上摆放着我们临行那日开封却未饮尽的烧刀子,还有一本云殊君翻开却未读完的话本。 虽然蒙尘,却不是很厚,大约这些年还是有人来照拂。 一时间,我心下有些感激。 我走到案边,见上面还有云殊君刚刚写了几句的话本。 他的字迹如他一般清峻秀丽,只是上面写的都是些胡话,我忍不住抚上去,有些想笑。 余光瞥见几张泛黄笺纸被压在窗台上,放的很是不仔细,想来是他随手练字的,我取了来翻看。 翻开却见上面写着都是“鹤白”。 鹤白,鹤白,鹤白,写了几张鹤白,最后一张用很潦草的笔迹写了一句“鹤白可真好”。 我按住那行字,怔了一瞬,还是想笑。 云殊君可真是……旁人就算在笔墨间对心上人一表爱意,好歹也扯几句有典的小诗罢,哪有这样大大咧咧写上一句“可真好”的…… 只是不知为何,很艰难的,我没有笑出来。 云殊君啊…… 一想到他,我便觉得一股暖意,他那样好的人,被他喜欢上的人,一定前世倒霉透了,才换了这一世他的爱慕,这人定是天下第一幸运的人。 只可惜不是我,我是倒霉的那一个,才不是幸运的这一个。 夜雨连绵,下了一夜没有停歇。 我在桌边也坐了一夜,等我看到窗外天光已破,不免有些恍然。 我离开小屋之时,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拿走了那张纸笺。 按理说,这是云殊君写给鹤白的,我私自拿走着实没有什么道理,只是想到待云殊君和鹤白归来,他还可以为鹤白写上一千句,一万句,倒也不在乎这曾经的潦草的一笔了罢。 我再怎么心如刀绞,还是合上了小屋木门。 此时天色尚早,村庄乡道还没有人烟,我一个人沿着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慢慢走着。 我走过曾经耕耘的良田,走过那条乡道。 当年那个明月深夜,街边道旁,一身狼狈的云殊君被我抱在怀中,对我说“活着真难捱”。 我那时想,从此之后有我在,断不会让他再难过了。 可惜到了如今,见四下无人,我也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活着真难捱啊……” 拂过林间的风声依旧,一如那日,我抬眼望去,突然好想见云殊君。 好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 只恨那日幻境散的太快,我未看清他的神情。 若是慢那么片刻,当我对他说“我会还你鹤白”的时候,会不会见到他面上露出一丝迟疑? 一丝也好……他会有那么一刻,担忧我么? 即便,这毫不足道的片刻转瞬便会被鹤白归来的欣喜所代替。我也……死而无憾了。 一念至此,我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 我此行本想去寻慕贤和雨燕,即使不愿用曾经的容颜,我也想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见完他们,我本想再去寻一趟我那位苦命的挚友,越喜。 他若是过得不好,我便将他接回来托付给慕贤,若是过得好,我就……看一看罢。 唉,可是此刻,想见云殊君的冲动一旦出现,便在我心中生了根,瞬间蔓延充斥了整个心中,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我按着心口,苦笑道:“云殊君你可真是……一想到你,我连后事都没心思交代啦。” 不过今日,任性一番也没什么吧,我鹤别一生,总在为旁人活着,事事都想顾得周全,偏偏最后一个都没有保全,说不定反其道而行之,倒能有意外之喜。 更何况,云殊君归来后,以他的性子,定然也会去这做这些事,我放心的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回首再望了一眼这大好人间。 千亩良田,大好山河,生机勃勃。 再世为人,纵然恩怨纠缠,悲伤苦痛,但是我来走了一遭,权当是偷来的也罢,这二十多年当真不亏。 我不再拖延,展翅向云殊君而去。 那一日东玄君使出搬山移岭之术,将无间山砸在宋宅中,波及了整座城池。 我落地时,见原本繁荣的景象不再,不知东玄君将他们安置到何方了。 无间山曾是我所居的孤山,我原本对此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只是千年已过,有些认不得了。 我本以为会有东玄崇恩相阻,未成想,他们皆不在此。 想来也是,水月君自沉入镜湖湖底,他曾对我说,在那里便会封闭神志五感,在旁人眼中,与死去无别。东玄崇恩此刻应该正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