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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老一辈在神殿侍奉的仆人都说在王国存在之初,神殿便伫立在这里。 束星一路未停,几乎是撞上那神殿古朴的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空隙。然而这门太重,束星一下子摔了一跤。 少年只穿了一件白纱制的睡袍,两条纤细的腿暴丨露在外,白净的脚底沾上了灰。此刻那圆润的膝盖磕在阶梯处,瞬间通红一片。 余光瞥见门上边缘处,层层繁复的花纹中有个不起眼的图案。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而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丝毫没在意膝盖正在隐隐作痛,咬牙爬起来。两只纤细的手紧紧按在那雕篆着常青藤的门面,脚掌蹬在地上使劲,珍珠般圆润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高大的门被缓缓推开,阳光霎时进入,连空气间的微尘也清晰可见。 偌大的神殿空旷寂静,除了礼拜时偶尔会有人来,其他时间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父神同魔族一起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 束星仰起头,注视着神殿中央高耸的神像。大理石的雕像保存完好,工匠的非凡技艺让神像栩栩如生。长袍上的花纹,靴子上的宝石,每一寸都如同真实一般。 让人动容的是那俊美的容貌,如同最精致的艺术品般完美无缺,他就那么注视着前方的虚无,如远山的眉眼间带着宁静之意。 这神有和那个疯子一拼的美貌,第一次见到这神像时束星如是想。 第二件想的事便是:他想上他。 第4章 神之语(四) 七重天外是一片空茫,这里保持着世界最初的模样,只有永恒不变的光明与镌刻着古老法阵的一块块石板悬浮在空中。 若放到下界,每一块石板蕴含的力量都会引起争夺甚至是战争。然而在这里,它们就像空气中最普通不过的灰尘,和着成千上万的碎石块一起漂浮着。 在层层尘埃的中心,白色的椅子如同王座般悬浮在空中,一个男人慵懒地靠在身后柔软的椅背,脚下踏着满天星辰。 他半阖着眼,百无聊赖地注视着脚下星辰旋转的轨迹,纤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斑斓的星海在脚下周而复始,诞生、毁灭,却无法引起他丝毫注意。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如同冷月的光辉。绣有繁复花纹的白色长袍仿佛泛着柔和的光晕,白皙的皮肤像是无暇的美玉,面上的五官精致到每一寸都经过了顶级雕刻师对完美的考量般。 ——束星所见的神像未描绘出他十分之一的样貌。 忽然一声少年特有的柔软声音出现在空间中,那声音颤抖着,带着甜蜜与依赖,全身心地向他诉说。神明抬了抬眼,像是看了一眼前方的尘埃,那银灰色的眼瞳却并未聚焦。 距人类被魔族侵略的黑暗时代,已过了几千年了。 只有最纯正信仰者的声音可以传达到他的耳边,千年前也不过寥寥数百人,人总是有太多的欲丨望。每一个人类都绝望地向他求救,他嫌那些声音聒噪,把魔族解决后便不再插手人间。 但在千年后,在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传说时,却出现了一个人向他祷告。 ——是那个孩子。 想到会来的人,神明银灰色眼中不自觉带了丝温度。 他记得那个孩子,总是喜欢往他的神殿跑,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雀不停说着话,待到累了就蜷缩在神像脚旁依偎着,喃喃着梦语。 那是皇家的孩子,却未沾染上丝毫欲丨望,带着最初的纯真。 束星当然不会带上欲丨望,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要说这个世界能挑起他欲丨望的,唯独这位神明了。 而这刚好被认定为对父神的虔诚。嗯嗯,他虔诚地渴望着这位神明的rou体!至于天真烂漫,他本来就是纯洁的小孩子呀~(笑 最开始,这小孩儿第一次闯进他的神殿时还不怎么识字,一字一顿地艰难读着不知是谁遗落在长椅上的祷告书。 他被从长眠中唤醒,百无聊赖地面对着虚空,听着小孩儿时不时到他神殿玩耍的声音。 ——这小孩儿似乎很寂寞,永远是一个人。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光是听声音已经无法满足。他想要见一见那孩子。 水镜上的小少年已初见日后的绝代风华,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少年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链,坠着一片小小的金叶子,彰示着少年身份的不凡。 神明银灰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光彩。 这样的少年被养在深宫中,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水镜的范围仅限于神殿内,规则限制了他使用神力的范围。 规则由他创造,如今他沉睡太久,规则却反倒倾向人类那边。然而他也懒得去打破重新建立新的规则,只是等着什么时候少年再来神殿,他便再唤出水镜。 水镜中,神殿外虽有暖阳,树叶却泛着干枯的黄丨色。想必再过不久,便会风干萎缩,随着风碎落满地。 已是快入秋的季节,少年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他似乎是急急赶来,连鞋也没穿,柔软的脚掌被路上的碎石子划出几道细细的血丝,脚底沾满灰尘。 少年跪坐在神像的脚边,在台阶上磕伤的膝盖已经变得乌青,被娇养着长大的小王子此刻却浑然不觉。 他紧攥着兄长给他带回的礼物,匕首上镶嵌的宝石在手心硌出深深的印记。 少年低低哭泣着,声音带着小孩子的依赖与眷恋,虔诚到不可思议,几乎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对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如此着迷。 “父神啊,我感谢您赞美您,我沐浴于您的荣光之下,我感恩于您的赐予。 您赐予我生命,让我诞生;您赐予我土地,让我生活;您赐予我王冠,让我衣食无忧。 我的一切都是您的馈赠,于是我理应把自己的身心献回给您。” 他背诵着属于王室的祷告词,艳丽的小脸上此时已挂满泪水,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一晃,砸落在地上,看得神明心头微动。 ——小孩儿从未在他面前哭的如此伤心。 搭在椅边如白玉般的指尖颤了颤,似乎想抹去少年脸上的眼泪。 束星原本不叫束星,那时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熊孩子,不知从哪儿看来古华夏的一句话:正束星皎月,灿然而生。 熊孩子觉得好,就给自己改名叫了束星,反正他没爹没娘,也没人管他。 人都有黑暗面。 大约束星天生就是这样的体质,净招惹疯子,那张艳丽的小脸不知拖了多少人滚下深渊。 黑暗面越大,便越无法放手,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那棵羸弱的稻草。 ——就算是死,也要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