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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地交杂在一起,是人世间最常见的悲欢故事。 岑关走出屋,俞涯正坐在门槛上,将阿黄按在地上玩闹。 阿黄被他折腾得生不如死,却是丝毫不敢反抗,委曲求全地顺应着俞涯大爷的恶趣味,在地上滚来滚去,细短的毛上沾了一层泥。 俞涯听到身后的动静,松了手下动作,阿黄踉跄地迅速钻到了柴火垛里,试图将自己埋起来。 “你看梅七如何?”俞涯突然开口问道。 “虽不至于称为庸医,也不过普通医者罢了。” 这世上的很多人,没学得大师的水平,先学得了大师的怪癖,说是不向黄金屈服,只是未有人予过他黄金,说是刀剑不改其傲骨,只是未曾真被刀剑横于脖上,实则天才是虚的,傲骨是脆的。 俞涯从鼻间发出一点模糊的笑声:“世间如此之人多不胜数,前几日我说妖物吃人也算替天行道,道长颇有异议,现下,我倒是觉得吃掉这些人,对我等妖物而言也是件恶心的事。” 他抬着头仰视着岑关,从岑关的角度,能看到他尖尖的下颌和细瘦的脖颈曲线。 俞涯轻声道:“有件事我倒有些想不通,为何道长和天道皆认为这些人都该好好地活着,我这样的妖物却不该有条活路。” 他的眸子清清亮亮,没有一丝杂质,让人想不出他浑身血腥的模样。 房内传来老人的□□声,兰儿一声声的“爷爷”喊得凄凉又深切,搅在闷热的空气中。 岑关看向门外白亮的天:“这世上的恶不少,罪以致死的大jian大恶却也不多,无论如何,他们的性命都不该被别人轻易夺了去。” “俞涯,你要知道,即便是人残害同类,按照人间律法,也是要还命的,公平得很。” 俞涯的手不老实地抠着岑关剑鞘上清透的碧石,半晌,突然笑了:“也是,鸟可啄虫,虎可食兔,我可吃人,这之后,若虫要杀鸟,兔要杀虎,你要杀我,都是该的。” “只是,天生妖物由不得我,人杀妖可以,却也别打着替天行道的大义旗号。”俞涯道,“毕竟是天道将我等吃人的妖物生出来的,道法自然,我等也不过顺应天道而已。” 岑关静静地看着他,挺直的肩背竟然松了一瞬,眼中透出了一丝悲悯来:“俞涯,没有妖生来便是害人的,修善道还是恶道皆是自我的选择。” 俞涯猛地抬起眼来:“你说什么?” 岑关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俞涯的震惊渐渐化为疑惑,又归于平静。 良久,他垂下眼,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原来我该质问的,是为何偏偏只让我生成这般模样……” 第11章 第十一章 梅七看岑关的眼神有些闪躲,尤其是触及他手中的剑时,身上一阵哆嗦,战战兢兢道:“这波熬过去,好生将养着,还能再活两年。” 岑关应了一声,梅七得了赦令般就要往外溜,又被岑关喊住。 “之后……” 他话未说完,梅七便点头如啄米,连声应道:“我一定来一定来。” “诊费……” “不收不收!” 岑关这才摆摆手,让梅七麻溜滚蛋了。 兰儿正在喂老人吃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热烫的苦意。岑关将身上的银两拿出了大半,悄悄放在了药包下面,和俞涯向她辞了别。 不过是一天时间,这个豆蔻之年的小女孩好似已经长大了很多。她没有再流泪,却也扯不出之前那天真的笑容,抿着唇向岑关道了谢。 走出那破旧的木门,阿黄的吠叫透过墙头传出两声,渐渐地隐去,再也听不见了。 俞涯一直都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走在岑关身边,倒是有些不像他了。 岑关道:“日落前赶到临镇,去买两身衣物如何?” 俞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青镇是个大镇,街市上繁华得很,小贩往来吆喝,店铺林立,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相混杂,满是人间烟火气息。 岑关正向人打问成衣铺,只听身边突起喧哗,俞涯身法迅捷地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喀嚓一拧,头已经向那人的脖颈处凑了过去。 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被人制住,再也动弹不得,下一瞬,岑关已经将他拉到了身后。 地上狼狈卧着的是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一只手抱着被俞涯拧断的另一只胳膊,浑身瑟瑟发抖,是疼得,也是被俞涯给吓得。 他的身边掉落着一只荷包,翠绿的底色上绣着精致粉嫩的荷花,是岑关刚刚给俞涯买的。 岑关身子刚一动,那小贼立马爬起来跪下了,哭着求岑关饶他一命。 岑关没说话,只是继续之前的动作,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荷包,打净了上面的土。 荷包里放着几粒金珠子,还有几颗明珠,看起来便价值不菲,不知道是俞涯前些日子横行无忌时从何处搜刮来的。 地上痛哭求饶的小贼寻空噌一下爬起来,踉跄地推开人群跑了,俞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甩开岑关要给他往腰带上系荷包的手,兀自往前走了。 岑关跟在他后面:“怎么了?之前买的时候不还挺喜欢的么?” 俞涯道:“现在不喜欢了!” 他一张脸气得发红,岑关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先将那荷包收进了怀里。 俞涯的怒气一直持续到睡觉前,连岑关主动给他血喝都平息不了。 岑关有些好笑地问道:“不就是一小毛贼么,又没真偷了去,你生个什么气?” 俞涯的手伸进岑关怀里,将那荷包掏出来,看也不看狠狠地扔到床下去:“不要了!” 岑关心念电转,问道:“你是嫌弃别人碰过了?” 俞涯不说话。 岑关道:“在买来之前就不知有多少人碰过了,又何必因多这一个生气。” 俞涯瞪眼:“买了之后就是我的!” 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让岑关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那明日我们再去买个新的。” 俞涯这才哼哼唧唧地躺回岑关腿上,咕哝道:“那是你买给我的,不许别人碰。” 岑关看着他有些出神。 俞涯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好奇地盯着荷包瞧,岑关便顺手帮他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俞涯却开心得很,当即将身上的金子都放了进去,学着路上的行人挂在了腰间。 入青镇以来,他并未像以前那般表现出噬人的欲望,岑关便稍稍松懈了些,没想到偏偏总有人要来招惹他。 俞涯睡后,岑关起身准备出门,身后传来俞涯清醒的声音:“你要去找今日那个人?” 岑关只得应了一声,俞涯问道:“为什么?” 岑关叹道:“俞涯,这世上很多人活得很难,有些你看起来肮脏的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