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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的紧急文书不过半小时就堆积如山,于此同时他还有十五个部级以上会议要在同一天召开! “沈耀也就他妈算了,叶斌他们跟着瞎凑哪门子热闹?!”江承在会议室冲参谋们大呼小叫,“当初轰炸沪上近郊不是沈耀和他那几个叔叔打起来炸的?他们要给冯征出头来找我干什么?” “少……” “沈耀!”江承从挂起来的地图前走过来,“笃笃笃”地用指关节敲桌子,额头青筋暴跳,“沈耀也不能算!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亲手把他那几个叔叔搞死、把他弟弟都监控起来的事当我不知道呢?他在那里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弑兄弑父、包庇案犯,他哪来的证据就信口雌黄?!” “少帅……” “还有张大伯和叶叔!江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闹分裂表忠心能有什么好处?江知涯这次就算活回来了!也绝不可能再回这片地界!” “少帅!”高参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档口,连忙应声说,“您刚才提到的问题我们已经详细分析过了……您可以在早上的009到041号文件看到,我们刚才总结了现在最主要且首要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于……” 江承刚要说话。 “少帅!”机关二处的通讯员飞奔而入,“关南沈司令已经把大炮架在了城门上!扬言今天就要入主津州!” 江承按着突突暴跳的太阳xue答应了一声。 “我们继续刚才的问……” 此时另一个勤务兵匆匆跑入,在一个部长旁边耳语几句,部长立即和江承转述:“宋淑珍的三个哥哥堵在他办公楼门口要说法,另外两个在向沈耀兜售京北军的情报!” 江承焦头烂额,司令部的杂事挤走了他最后一点缅怀私人恩怨的时间,他烦躁得怒火中烧,而此刻已没有了容许他发火的地方。 他身边再没有别人,他心里是他的爱人,他肩上是津州万众苍生。 “宋家的事情刻不容缓,现在我先去楼下……”江承话音未落,他最贴身的副官徐先荣破门而入,声如重锤:“少帅!司令醒了!” 这句话堪称会心一击,在这条消息面前之前全部问题都不复存在,江承闻言只一怔,紧接着“啪”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撂下句你们接着讨论,匆匆跟着副官就走! 半小时前津州总军阀江知涯捡回命来,津州十二个心血管主任医师围在秘密病房里紧急商讨治疗方案。 那颗射向他心口的子弹尽管刚刚穿过了一个人的脑干和颈骨,威力已经大减,然而子弹进入的位置不好,离右心室不过几公分,弹片割裂胸壁引起心脏出血外溢,心包裂口开放畅通,血液从前胸伤口流入了胸膜腔。 而最为要命的是江知涯素受高血压所扰,即便全力抢救保住一命,后续怕也是凶多吉少。 江知涯结束手术,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后,一转醒就派人去叫了江承。 那个时候的江知涯实在不应该这么着急找人来谈了,情绪一波动紧跟着就呼吸急促心率加快,主治医师门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好就为此人陪了葬。 江承从特殊病房阔大的楼道里上来,止住了周围医护人员的问好,从重症病房门外望了一望,才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那个几日前还在司令部对他发号施令吹胡子瞪眼的男人,此刻上了呼吸机,身上连了导管,整个人陷在医院柔软的床铺里,竟然连以往冷硬肃穆的气质都减少了很多,而显出一种颓势来。 江承犹豫着站到床前,原本想着该说些什么宽宽他老父亲的话,就听江知涯气若游丝,叹息般地说道: “你放了他罢。” 第44章 瀛州 44. 江承惊骇抬头。 江知涯却没看他,极微弱、极微弱地摇了摇头,这一生纵横沿海意气奋发的人此刻也不得不老了,心脏的负荷使他原本古铜色的脸都染上了灰白,竟似沉沉地蒙着层死气。 他又竭力重复了一遍:“是我对不起他……和他们家在先,他若在你手上,便放他走吧。” “没有,”江承开口道,也不知是在司令部待了一整天,又是开会又是接打电话却没工夫喝上半口水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得有些嘶哑,像是从喉咙底下发出的声气,说,“我……还没抓到他。” “那就算了。”江知涯似是极端疲倦,不欲多言,抬起一根手指挥了一下,“津州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一会儿把那几个老……混蛋,叫过来,我跟他们说。” 他此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门口守着的医生恨不得把江承现在就拽出来。 江承却不在意这个,警惕地追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你说那话是……” “尚芸芳。”江知涯吐出个名字,江承猛然睁大了眼。江知涯顿了一下,灰败的脸色竟浮上了些许不可思议的温情,他断断续续地道:“不肖子……你招谁不行,偏招她儿子……你把人带回家,我就,派人……查过他底细……” 他的精神气愈发的不济,江承此刻也没心绪听他叨叨那陈年旧恨了,招手便要叫护士进来,江知涯猛一抬手,止住了众人,对江承道:“我书房留着当年的东西。我对不起他们一家,你对顾声那孩子……放他走吧!” 他说出顾声那个名字,江承就清凌凌打了个寒噤,随即被冲进病房的医生撞开,江承靠在一边,直觉得很多东西都不太对,而大脑却像被抽干了髓液,除了乱成一团的思绪,再压榨不出其他。 十二小时后,江承全权接管津州现行事务,镇压平定分部起义,重整军部核心成员,京北军至此易主。 半天后,一青衫男子自朝江一户独门小院出走,戴玳瑁无框眼镜,携一小型半旧皮箱,白净面貌,书生模样,缘江步行,坐上了驶往江南的一列火车。 . 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买办模样的中年人擦着脑袋上的热汗,气喘吁吁地放好行李,松了松西装领带,终得解脱似的瘫进了座位。 他直起身,掏出包裹旁边挂的茶杯给自己倒了点水,紧接着注意到了他面前座位上的人。 那是个样貌颇清秀的青年男子,棉质加厚长衫里内衬的衣领齐整而雪白,挺俏的鼻梁上架着圆镜片的眼镜,视线低垂,落在手头一本写着洋文的厚书上,手边放了个搪瓷杯子,里面的水还氤氲冒着热气。 年轻人身上的书卷气重,衣衫也寻常,瞧着像个学生,要不就是哪儿的教书先生,只是不知打哪透出些与之不合的清贵,格外引人注意。 生意人多热络,多认识点人总没坏处,中年人向他伸出手去,殷勤地笑笑:“先生瞧着是个读书人,我,我姓赵,赵得后,嘿!就是咱爹好不容易得了我一个儿子,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啊?” 年轻人略一怔,抬起头来,礼节性地握了他的手一下,说:“姓言。” 那姓赵的中年人似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