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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言儿!——” 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带着女人的体温被塞进了手里,翠鸟的翎羽轻轻刮过掌心,少年秀美的面容投射在母亲火光下琉璃似的眼中,陡然熄灭。 无声的尖叫卡在少年的喉管里,血光蜿蜒而上,将男孩拖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娘!!——” 他站了起来,向十字架上的男人步步走来。 冯征拼命地摇头,恐惧的眼泪布满整张脸,绸布甚至在他锲而不舍地挣动下被顶开了一点,让他能够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喉音。 “不……不是……我……” 金属的寒意贴在了他的胸膛正中,那其实是一把刀,如果冯征此刻还有那个心思自己分辨的话,还能认出那就是猎场里用来肢解猎物掏下水的剔骨刀,顾声大概是觉得这种刀锋利好用,随手就把刀锋按在了他的胸口。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动手,其实是因为有一件事没弄清楚,”顾声欣赏着他徒劳地挣扎,“那段历史被封杀得太过严格,以至于坊间完全讳及,无从下手。直到那天江承送了我一套缺了一件顶花的点翠头面,我才顺着白小宝的线索摸到了你的头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其实见过的。八年前,那间别墅之外,我和你打过照面。 “只不过这些年我的变化很大,但你没有。” 他的刀刃已经嵌进了冯征胸口的rou里,冯征毫不怀疑刀口往下一撇他的内脏就会像那些猎物的下水一样稀里哗啦地流出来。顾声没有选择用枪,显然是不希望他死得太轻易的,否者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绑起来听故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一地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冯征竭尽全力嚎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啊——!” 顾声一愣,抬眼看他,神情有点莫名。 冯征真真切切地哭了出来,以要使下巴脱臼的力道活动着脸颊:“我不是——欺男霸女强占尚芸芳、东窗事发杀人灭口的是江知涯啊!啊啊啊啊……” 顾声整个人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一把扯下他嘴上勒的绸布:“嗯?!” 冯征真的被恐惧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管不了了:“我就是江知涯放出去咬人的那条狗啊!狗啊!我当年靠着江家发了家,就像江知涯靠着宋家发的家一样!江知涯当年为了取得宋家的财力支撑娶了宋淑珍,自己还在外面和舞女乱搞,宋淑珍哪是个吃素的!当场逼宫,江知涯知道离了宋家他也去了半条命,就指派我带人抢在宋淑珍前面查出尚芸芳的下落,亲自去灭的口……” 他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又哭又叫地嚷嚷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侠饶命啊大侠,这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奉命办事,我哪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呃!” 冰凉的枪口抵在了冯征的下颌上,冯征陡然噤了声,充满恐惧地看了身边那个青年一眼。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顾声短促地笑了一声,“当年的知情人都被你们赶尽杀绝了,你这么随口一说……” “不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冯征脑海里灵光一现,像是陡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哆嗦着望着他,“顾声!……顾声……江知涯常年在身上藏着一件铜壳的小像!您知道吧……大街上也到处有卖您的小像的……那里面就藏着当年尚芸芳刚出来时候的相片!他那个是当年那事儿过去好几年之后专门找的我替他寻的,那时候不光市面上,连人家藏的都被销毁了……” 第33章 迷雾 33. 他的手上没有底牌,淮河暗杀失败,江承却能在江南隐藏一月有余,背后必然有势力暗中保护,而顾声今天敢第一个人把他绑架到这里来,就是当定了这个亡命之徒。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何况这个不要命的不知背后站着谁。 冯征在请顾声上门时,实质上要挟□□的意味远胜于试探,他当时安排刺杀,主要目标是单枪匹马下江南的江承,他不在乎顾声的死活,因为即使顾声真的是在两场暗杀中全身而退的人,他也不认为顾声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有这个勇气对他动手。 归根到底,他看不上顾声这样的伶人,底层贱民,全都软弱无能,深受压迫却必须为他们唱颂歌。 就算是顾声他自己,敢杀沈闻昌和井田,那还不是在江承的庇护之下? 他安排的手下眼下不知去向,冯征认定了顾声是个心软的,他现在把姿态放低,转移他的注意力,没准顾声就收手了。 而他为自己开脱的话,恰恰印证了前两天尚葆仪的回忆。 顾声按着枪的手忽然松动了一下。 “您信我啊……今天晚上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这么多年我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实在是……您相信我吧……” 冯征的哭求连绵不断,顾声忽的退后了一步,猛地回过神来似的又把那根绸带勒在了他嘴上。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最后猛然转过身,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呜呜!呜呜!——” 冯征发出了凄厉的呜咽,在十字架上剧烈地挣扎起来。顾声一走,这荒凉的地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人路过,到时冯征怕已经成了一具枯骨! 回应他的是城里响起来的渺远的空袭警报,来自关南的轰炸机低空掠过,向地面投下了一串空对地导弹。 火光刹那席卷了整座废弃的教堂,枯草和沾着火星纷纷扬扬,窜上几米的高空。 明亮如白昼的火光点亮了整座教堂,穹顶上的圣母俯瞰众生,恶魔叫嚣着苏醒,天国与人间的浩劫同时缓缓拉开了帷幕。 江承疯了似的在防空洞里打转,接线员一刻不停地往后方发电报,沈耀一手偷袭来得猝不及防,整个司令部已经炸开了锅。 “不行……”江承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掏出来的,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一把搡开了两个副官,提起□□就往外冲,“妈的别拦我!老子得去找顾声!” “长官!长官使不得啊!”副官冲上去左右拖住了发怒的野兽似的男人,“现在出去百害无一利,顾声一定也藏到那边的防空洞去了,怎么也得等这阵轰炸过去再说……您现在是战场的主心骨,哪儿都离不了您啊!” “让江知涯自己亲临坐镇,他妈的,老子……”江承狠狠捯着气,又冲回来,拍了拍联络员的肩,“给我盯紧了关南和浔州那边的电台,接下来的指挥全权交由徐先荣副官,执行我之前的命令;我半小时内不回来,江知涯亲自接管战场!” 来自沈家的突袭猝不及防,江承按着宿醉的脑袋赶到浔州秘密会议室,正紧张地联系津州,部署工作分派各集团军作战任务,警报陡然拉响,兜头就是一串炸|弹。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阵爆破整蒙了,先前高参们不是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