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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碰上了青年的手,温润的,却有力度的手,让他留恋了一会儿,随后恼怒的嫌弃了自己的没出息。 你没长眼睛么?你哪里看到本太子疼了?洪弈也不知为何自己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颇让他懊恼的话。 周寻看到他气鼓鼓的样子,心中颇觉好笑,十六岁的少年,却还是这般喜怒于色。这般的性子他想起朝中皇后病重的谣传,罢了,就算是如此性格的少年,也掩盖不了帝王之子的身份,终究有一天,这少年也是要坐上那个位置,抗下整个南谨的未来。 见他略有点走神,洪弈扯了扯他的衣角,喂,本太子问你话呢? 周寻回过神来,点头:嗯臣知罪。 洪弈无言,他瞪了周寻一眼,不知如何再开口了。 此时的洪弈,还是那般单纯的少年,心心念念着眼前的青年。 而此时的周寻,还念着洛阳的牡丹,临景的冰雕雪刻。 谁也不知之后会发生怎样的是非变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此后,每每在宫中远远看到周寻,他都要停下来看他很久,无论是静静沉思的他,还是与王承离交谈的他,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在那段时间里,都是他心中藏在深处的不能言明的秘密,虽然不为人知,却时不时让他心中泛起酸甜的感觉来,他还未弄明白心中所想,朝中的气氛悄然变了。 谨平安三十四年,太子年十七,二皇子年仅六岁。 那一年里,臣子一日复一日的劝导一律被挡在御书房外,一人又一人死谏的心在谨帝冷漠的态度中慢慢染上了绝望,朝中上下,一片苍茫,仿佛看不到未来一般,灰蒙蒙的空气弥漫了整个朝野,年幼的他虽不甚了解朝中暗流汹涌,但因聪慧也知那低沉沉的冷厉仿佛要整个覆盖过来,淹没以往美好、平静的一切。 后来,他从服侍了几代帝王的张公公听到了全部的事实。 仿佛晴天霹雳,砸的他差点站不住脚,肃穆刚正的父皇,竟是如此狠心,随着性子要弃那天下苍生不顾,他抿了抿唇,一语不发便往养心殿跑去。 推开门,视线搜寻处,一片明黄色衣袍,高大挺拔的谨明帝坐在青木桌前,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他冷张脸渐渐走近,听到声响的谨明帝回过神来,见是他,伸出手来:弈儿过来。 洪弈绷着脸看着他,也不向前,那眼神里含着的是少年独有的倔强和稚嫩。谨明帝多日灰败的脸色终是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他也不收回手,倒是挑了挑眉:多大的人了,还闹脾气? 你是不是很爱母妃? 是。 那你爱这个江山么? 爱。 那你要为了母妃弃整个江山不顾? 谨明帝的眼神明明暗暗,最后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他摸了摸洪弈的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看着他的长子,这个孩子继承了他几乎所有的能力与智慧,无论是才能还是品性,都完全可以代替他将南谨的未来走下去。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他一早就封为太子的孩子身上。而次子洪殷太小,他扛不下整个南谨江山,他只有两个孩子,无论是谁,都是要有人能撑起今后的功业。 弈儿,我已撑不下去了。 等到了确切的回答之后,洪弈眼中的光茫一点一点散去,他挥开放在他头上的手,那双手如今竟完全不像是才是而立之年的帝王的手,枯槁,苍白,青筋暴起,颤抖的指尖,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帝王的身心已累,被爱人的逝去折磨得形神俱疲。 南谨到今日,已历尽几个王朝,不管是昔日的开国帝王谨辉帝未坐稳龙座便传位于下一代,还是身体虚弱却励精图治以致最终拖垮了身心的谨庆帝,从未有过一任帝王像他父皇这般,因为刻骨的爱,舍弃了整个江山。身死,不如说心死,身疾可医,而心病难治。 说不上是因为失望到了极致便是麻木,还是未曾从母妃死去的事实中走出来,他想问他把南谨的责任当作什么,他想问他是否舍得六岁的洪远,但是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冷着脸,对着那个自身继承了七八分神采的帝王,垂眸,轻轻问:如今我身边无人,父皇你如何认为我定能护自己周全? 谨明帝伏下身子,眼睛与洪弈对视:丞相周湛勤恳正直,深谙治国之道,日后政事上他必定会辅佐你,大将军王镇欢每年征战,所向披靡,尚无败仗,这两人从先帝,经过朕这一代,忠诚之心不必怀疑,他们就算是死,也必定是死在守卫南谨的这条路上。 洪弈抿了抿唇:谁不知周丞相素有身疾,现在于朝中也已是强弩之末,而大将军已到知天命之年,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他们又能走多久,走了之后,朝中还有谁将我这个还未行冠礼的皇子放在眼里? 谨明帝一怔,慢慢坐起身来,仿佛今日才真正认识自己的大儿子,逻辑清晰,思路明确,前后利弊,就算是人情世故也已经如此的驾轻就熟,他轻叹一声:弈儿,那你是否知道周丞相与王将军之子,皆是名冠长安的人物。 洪弈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渐渐填充了他麻木的心。 周丞相之子周寻,天资聪颖,早年便已才华出众,于众多王孙之子中乃是脱颖的存在,而王将军之子王承离,天分非常,精通武艺,兵法之术绝不低于其父。而这两人,能否驾驭,令他们信服并为你所用,便得看你自身如何去做了。 洪弈眼中暗下去的光芒骤然亮了起来,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仿佛还能闻到那日那人手中酒杯中溢出的香,不烈,如水般的散发出来,清清和和,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日的身影。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渴望一个人,然后他听到自己压抑的声音。 好。 只要你将他留给我。 次日,谨明帝昭告天下,传位于太子洪弈,二皇子洪远封为亲王。朝中虽有不愿,事已至此也不可阻止。 即位之日,朝廷上群臣皆出,吉服入会如仪。读策毕,谨明帝以传国玉玺绶东面授皇太子。当日洪弈以随侯珠、斩蛇宝剑告令群臣,群臣皆伏称万岁,号为谨昭帝。当即大赦天下。 举国欢庆,北漠使者来贺。谨昭帝洪弈于清风殿设宴,接待使者。自此两国暂时交好。似是和平繁华之世。 登基大典还未结束,却未想半夜养心殿入了刺客,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知北漠使者竟是暗藏杀机,混入帝王宫内意图对谨昭帝行刺,使南谨陷入无主状态,以此引起内乱。 当夜边关告急,北漠突袭至十丈原,形势一时间甚是严峻。 刚继位不久的谨昭帝洪弈,立刻就繁忙起来。 而谁也不知,大将军王镇欢誓死守卫有称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十丈原,以中箭后差点废掉一只肩膀为代价,最终与北漠暂时休战,这一休,便是十年。 周寻一早便去了皇宫,三年一度的殿试席卷了整个南谨,由于应试者皆为贡士,倒也不是人满为患。 由着张公公领他去了养心殿的东暖阁,端端正正的等在外头,不一会儿,张公公掀起帘子,示意他进去。周寻便走了进去。 入眼的便是绛色的常服,谨昭帝坐在木炕的坐褥上看书。 臣周寻恭请皇上圣安。周寻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跪安。 洪弈将他的停顿看在眼里,握着书的修长手指略有点颤:起来吧。 然后他看着周寻渐渐起身,跪在了红边的厚毡垫上,作出听候的姿势。 今年的秋闱爱卿是否有建议? 周寻道:今年贤良比往常都要多上许多,殿试的题目还应当出的更细致才可。 那你说说如何更加细致。 以往不过是由内阁预拟,然后呈请皇上选定,今年皇上可直接拟题。而以往殿试题在策问与诗赋中选其一,不如今年就两者皆为题。抑或是另加试其他皆可。 回答之后见无后续,周寻忍不住抬头看了洪弈一眼,见他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不明不昧,什么也看不透。那个曾扑在他身上的十六岁少年,经过一年的时光,像是脱胎换骨一半,再也看不到当初稚嫩的模样。 他听到年轻的君王缓缓开口,入耳的声音醇厚威严。 周寻,如今朕掌管了这江山,你可否一直助我,待整个人间平安昌盛,共看那北漠风光? 他怔了怔,那一瞬间,像是所有的事物都离他而去,他想到了书中所撰写的洛阳牡丹,层层叠叠艳丽非常,他还想到了江南的秀丽山水,清透亮丽,氤氲着他整个少年时候的梦。也许,他一辈子也难以到达那些地方。 他对上洪弈的目光,沉沉的,有着为苍生造福,有着对一统天下的希冀,而那其中,又似是隐藏着什么自己看不懂的东西,罢了罢了,无非是一个梦而已。天下苍生将他推向了前头,那就坦然面对吧。 他勾了勾唇角,笑道:自当与君同行。 南谨昭阳元年,周丞相年老辞官,帝虽哀痛,允。由其子周寻接替其位,以谨明帝手谕昭告天下,周寻才华出众,品性端正,愿周寻辅佐谨昭帝,共护南谨盛世安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北征的军队第三日便到了懋城,一路的颠簸,一路的风尘,让刚毅的将士们都疲惫不已,大将军王镇欢命全军于懋城不远处驻扎。 少将军王承离从小聪颖,在兵法上颇有天赋,而多年随父征战,如今也是所向披靡,颇有青出蓝之势,王承离乃大将军年尽不惑之年所得,此前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