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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夫人见此倒也未说什么,自己这个儿子行事向来摸不透,她也懒得去猜,便只让人都坐下。其余几人见她发了话自然也未说什么,等她们按着位置坐下,李怀瑾便让人在霍令仪的身侧加了个位置,他姿态闲适又不言语,李安清和平儿原先悬着的心自然也跟着松泛了下来。只是越往下打,众人便越发觉得不对劲…李怀瑾虽然不曾言语,可指点却不少,几轮下来,程老夫人三人竟是一回也未赢。程老夫人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她这儿子哪里是离不开媳妇?只怕是知道自己媳妇在她们这处输惨了,趁着休沐在家来给她找回面子了。她心下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只是眼看着霍令仪面上的笑容,她张了张口,到底是什么也未曾说。她不说话,李安清和平儿自然也不会开口。等到日暮四斜——霍令仪的面前已堆了不少银钱,连着打了这么久,她还从未赢过,因此眼瞧着面前摆着的这些银钱,她心中高兴,面上自是也带着散不开的笑容。程老夫人眼瞧着霍令仪这幅模样,又看了看坐在她身后的李怀瑾依旧是原先那一副闲适模样,她也未说什么,只是让众人都离去了。等众人一一告退,平儿便也扶着程老夫人往里头走去,她手扶着程老夫人的胳膊,半低着头,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往日奴还从未见三爷这幅模样,倒怪是稀罕的。”“是啊,的确是未曾见过…”程老夫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是笑跟着一句:“原本怕他冷心冷情的,晏晏嫁过来,两人指不定要多多磨合几番…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平儿闻言便也跟着笑了一回,而后才又问道:“您不生气?”“他们底下的高兴,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何况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只要他们夫妻和睦,我也能够宽心了——”程老夫人说到这,却是又停了一瞬,跟着才又一句:“老爷在天有灵,眼瞧着景行这样,也能放心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掺着几分叹息,就连眉宇之间也添了几分怅然。…日暮四斜。李怀瑾握着霍令仪的手往相隐斋走去,眼看着她面上遮掩不住的高兴,便笑道:“这么高兴?”“这还是我头回赢,自然是开心的,不过——”霍令仪说到这是一顿,她拧头朝李怀瑾看去,口中是跟着踌躇一句:“母亲会不会不高兴?”先前李怀瑾那副模样,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虽然赢得开心,可如今想起来也难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李怀瑾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他仍旧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人,口中也依旧是温和的语调:“别担心,母亲若是不高兴,早先就该把我赶回来了…”他说到这,手拂过她额前的青丝,是又一句:“你若当真觉得不好意思,等下回去外头给母亲带些糕点便是,她最喜欢宝福楼的芙蓉酥。”霍令仪闻言,心下先前萦绕的担忧倒也松落了下来。她笑着与人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惦着,除了母亲那儿,安清和平儿那处也得送些……等到八月下旬,下过几场秋雨,这天倒是骤然就凉了下来。霍令仪坐在软塌上,她手中握着一件披风此时正半低着头绣着东西,一旁的木头窗棂开了几扇,外头的秋雨稀稀疏疏得倒也不显得吵闹。等到帘子被人打起,她也未曾抬头,只依旧低着头绣着那片竹叶。杜若眼瞧着她这般便先替人重新续了一盏茶,跟着才又低声说道:“卫云送了封口信来,说是柳世子近些日子去清雅居倒是常点起孚如,不过也只是让人陪着说话聊天,别得却是什么也不曾做。”她如今已知晓郡主为何要把孚如安置在那处了,原是为了那位柳世子,至于原因,她倒是也能猜出几分。上回在宣王府洗三礼上,那位做得事,她也有所耳闻…若那位好生生得当着她的柳夫人,郡主自然也不会理会她,可那人却拿郡主身边的人开刀,以郡主的脾气又怎么会再容忍?不过她还是担心,虽然她不喜欢柳予安,可此人在外头的名声素来很好,孚如当真有这个本事能吸引住那位柳世子?霍令仪闻言,握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她也未说什么,只是把放在案上的一只锦囊递给了杜若,口中是一句:“你把这个送给她。”杜若接过来锦囊却有些微怔,连带着声调也有几分疑惑:“这是?”霍令仪依旧不曾言语,只是她终归还是抬了头。外头的秋雨仍旧未曾停歇,而她握着手中的披风拧头朝窗外看去,那锦囊里所写着得都是些柳予安的喜好之物,原本以为经了这些岁月,这些东西她早就忘了,却是未曾想到这一件一桩仍记得如此清晰。霍令仪想到这便合了眼,却是想起早年两人相处时的情景,旧日里那些欢声笑语好似还在耳边萦绕,她握着披风的手一顿,唇边也跟着化开一道虚无的讥嘲。等她重新睁开了眼,面上却也依旧是素日那副清平模样。霍令仪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眼,而后是仍旧握着绣花针绣起了竹叶,口中也不过淡淡一句:“送过去吧。”杜若见此也就未说什么,她轻轻应了一声“是”,而后是又朝人屈膝一礼才往外退去。…茶馆。杜若头戴青色帷帽走进一间茶馆,那茶馆位处偏僻,平素也鲜少有人过来。等她打了帘子走了进去,原先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素衣女子忙起身迎了过来,她是朝杜若打了一礼,口中是道:“您来了。”等这话说完,她才又跟着一句:“您今日让妾身出来,可是有什么指示?”杜若闻言也未说话,只是把手中的锦囊递给了她,淡淡说道:“这是那人喜好之物。”孚如闻言却是一怔,不过也就这须臾功夫,她便忙接了过来,锦囊轻若无物,她也未曾打开只是又朝人打了一礼,跟着是又柔声一句:“谢您。”杜若见她接下自然也未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只是还未等出门便听到身后传来孚如的声音:“贵人这样帮我,对贵人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几个月来,孚如见她向来只称呼“您”,而此时她所说得却是贵人。杜若的步子一顿,连带着握着布帘的指根也握紧了几分,她依旧未曾转身,闻言也只是淡淡一句:“锦绣前程已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她这话说完,也不再理会身后人,只打了帘子往外走去。等杜若回到李家的时候,却已是日暮四斜的时候了,霍令仪眼瞧着她回来也只是寻常说了一句:“回来了。”“是…”杜若把手中的糕点置于案上,等请过一道安,才又说道:“那人好似已察觉出什么,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