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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你去把丁香捉来。’其实想说的是去盯着沉香,不知怎么,话出口却变成了丁香。杨戬自己也愣了愣,他是怎么了,放下手,闭上眼,体会着自己心思,他是想做什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哮天犬等着主人的吩咐,却不想主人不抓沉香,却要自己去抓丁香。他张大了口,生平第一次没有立刻应和主人的命令。丁香,他从没把她当成过主人,但是……但是她救了自己呀,在被主人赶走,最绝望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可以向主人报信抓走她喜欢的人,但又怎能亲手抓她回来? 头上一轻,主人收回了手,哮天犬有些紧张,主人生气了。可是主人的脸色不像是生气……那一次,三圣母为主人祝寿,却将主人气得伤势发作的那一次,主人的神情,就有些像这样。心没来由的一痛,那时他只能看着主人在昏迷中锁紧眉头,隐藏着无限的酸楚。而如今,他又怎能让主人再一次经历那样的伤痛?丁香,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既然让主人不高兴了,就算你是我的恩人,我也不能放过你。抬起头正要应话,却发现主人正看着自己,眼中有淡淡的失落,轻描谈写地吩咐:“心神不属,竟说错了。去和老大他们盯着沉香吧。”哮天犬顿时如释重负。 看着这笨狗出去,杨戬松了口气,还好,没让他看出异常。自己今天怎么了,到底想试探出他什么?烦恼地摇摇头,不愿再深究自己的心事,沉香最近大约就要去华山了,不知他要多久才能背完那五千本书。那个阵法,要耗费不少法力的,事前,多少要做些准备。 余下的时间,杨戬一边等消息,一边闭关调养。他那一场大病,泰半因为心情郁结。如今哮天犬回来,沉香艺成救母,他多少轻松了些,闭关三日,一声低啸,又恢复了昔日飞扬的神采。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遣人回报,说在凡间发现了宝莲灯的踪迹,正在全力寻找,沉香到了华山脚下,一举一动,也全被盯得牢牢的。杨戬问了几句,听到沉香敲锣打鼓地宣扬自己上山救母时,一楞,忍不住冷哼出声:“名师调教出来的徒弟都有这毛病,初出茅庐,就狂得没边,不知天高地厚!” 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好象在关里,杨戬留下的那个幻形也说过。 沉香回想着当时的感受。那个幻形,在他过关时,竟掩饰不住地大笑起来,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了去,他回到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回到了那个湖边。只是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感受呢?司法天神不择手段的追杀,已成为铁一般的事实。那湖边,那白衣的男子,只是再也追不回来的梦境而已。 杨戬打发走人,眉宇之间,现出隐约的笑意,信步来到殿前云阶,向空虚摄,三尖两刃枪飞入手里。他的神识向华山移去,法力随着之奔泄,沉香已触动了机关。 他大喝一声,枪身电抹,从左手缩回腰后,又从极不可能的角度斜挑上去。阵法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他的法力,按说静坐入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无由的,莫名的兴奋洋溢在他的胸中,二十年的愧疚与隐痛,终于到了快结束的一天。他勉强平稳住心情,一路枪法使将出来,气吞河岳的气势里,夹着行云流水般的舒畅之意。 汗水从额上洒下,一路枪尚未练完,他竟有了不支之态。枪身顿在地上,不再练了,他脸上的笑意却敛不去,华山里的一幕幕情形,如在目前。 那孩子,终于停止抱怨,认命似地开始背书。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各种兵法,历代王侯将相的传奇传记,各路神仙得道之路等等,那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只要这孩子背得熟了,随机领悟,将来,总不会再想着去当个乡间员外了吧? 结界里已过去三十多年,沉香居然留起了齐腹的长髯。这孩子,等他真正老去时,或许就是这般模样?杨戬有些好笑地想。不过,服了那么多仙丹,沉香也算是神仙之体了,想看到他老时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可能——做一世快乐的凡人,和受尽磨难成为神仙,这两者,到底孰更合适这个孩子呢? 第十四章 莹柱幻俶诡 杨戬想的这些,众人自然猜不出来,只是无端觉得奇怪,以他的法力,怎么练了会枪法就累成这个样子?哪吒心中一动,是沉香进阵了?他忍住没有说,只看着杨戬发呆,心里疑云更甚。 不知过了多久,杨戬突然振枪向空击出,三尖两刃枪飞上半空,矫如怒龙,他身如电掣,后发先至,接入手中,落地后一声自语:“居然过去了?”尽量按捺住狂喜,神色间仍流露出明显的异样。 他匆匆收枪,急步进入后殿密室,大耗法力后的疲惫,都被期待和欣悦所代替。“三妹,沉香就要去见你了。困你的光柱,是我布下的法咒,他用法力强破,我定能有所感应。到时顺势解了咒语,你二十年的痛苦,便可以就此解脱。”他默想着,静静等候华山的动静。 漏声轻滴不停,显示出时间的流逝,众人就见杨戬先似有所待,但焦虑之意越来越浓,竟是坐不住了,在密室里来回踱着步。小玉不禁拉了拉沉香衣角,问:“这个时候,他该知道你在华山的,可他为什么只留在神殿里发怔?”沉香摇了摇头,杨戬的心意,从来都极难猜测。 说话之间,杨戬已离了密室,腾云向华山而去,三圣母紧张起来,问道:“沉香,二哥去华山了,你没出什么事吧?”问出口才想起来,道,“没听你提过,二哥定是去得迟了,还好,还好。” 到了华山,杨戬听土地禀报沉香的情况。沉香用钢斧强砍光柱,徒劳无功,在梅山兄弟身上出了通怨气,已恨恨离去了。他又问三圣母情形,却是因为伤心儿子,哭了大半日,已沉沉睡去。杨戬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囚洞。 潺潺积水,从钟乳石注入洞里石池。正中的石台,被闪着莹色的光柱环绕着。那光柱看似美丽,却硬逾精钢,再锋利的神兵利刃,也斫之不断。杨戬看着那光柱,眉头深蹙,突然额上银芒一烁,竟是打开了神目。 神目打开,向光柱看去,杨戬身子一震,陡然僵住。众人都是一奇,却看他表情越来越冷,坚如磐石的侧面,仿佛千年不化的积雪,刚要喷射出熔岩来,便已凝成了玄冰。 “王母——” 只听他从牙关挤出这两个字来,手越攥越紧,仿佛要握住手中把持的力量。许久,拳头缓缓张开,向空一摄,三尖两刃枪蓦然入手,枪刃轻震,嗡然自鸣,仿佛也感染到了主人无比悲哀凄烈的心境。 沉香忽然一凛:这嗡然鸣声,竟似在哪里听到过!好象开天神斧无端自断时,便是这般—— 杨戬看着石台,额中银芒烁动,那个事实,触目惊心,折映在神目里,寒彻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