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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要好。 我们举头望明月,用水代酒,吹着夏夜的风,也不知是睡没睡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几个小时,身上的汗都被吹干了。夜风把我的心也吹得平静下来了,我开始想:到了连云港,我该怎麽回家呢? 我们家离港口挺远的,上次去港口是坐汽车,还大概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走的话,应该得走半天罢? 我把心中的担忧给李言笑说了,他说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没甚麽好办法。他就安慰我,那是下一步的事儿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反驳道:“那未雨绸缪怎麽解释?” 他耸耸肩,说本来很多道理就是相悖的。 我有些快睡着了,包裹就滑落下去。李言笑说:“我帮你拿着兜子罢。” 我点点头,交给他,然后继续打瞌睡。我又快睡着的时候,就听李言笑说:“好像船要到港了。” 我一个激灵,“啊”了一声,垂下去的头就抬了起来,心突然又急剧地跳了起来。 连云港,连云港,连云港! 连云港养了我六年,青岛养了我六年。其实说实话,我认为青岛的风景更好一些,但是连云港的风景我是怎麽看怎麽顺眼。毕竟这是故土,每个人跟自己的故乡之间都有一条血脉在相连。 胡思乱想之间,船缓缓地停了下来,我们第一个走下了船。我的脚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的时候,只觉得心都在颤抖,不忍心踩下去,又特别想永远踩在这土地上。我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趴在连云港的土上大哭一场。 李言笑抬头看了看天,说:“你看,天都快亮了呢。” 我也看了看东边的天空,果然,在船上没有注意,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了。这一夜我没有睡觉,但还是精神抖擞,激动得难以自持。 连云港,连云港,连云港! 此时港口的人还比较稀疏,当然,也有赶凌晨的船的。李言笑从他们家偷偷拿了一块手表,告诉我现在是五点。 “你认得回你家的路吗?” 我点点头,心说路可远着呢,但是在敌不过想家心切,就对他说:“我们现在就走回家去罢!” “行,”他同意道,“我就是怕你走不动。” “不会的。”我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李言笑就跟在我身边。 走了半个小时,天越来越亮了,街上偶尔有牛车路过。李言笑就问我:“要不要我去拦住一辆牛车,让他拉咱们回去?” 我白他一眼:“人家不让牛踢死你?” 李言笑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我:“你这算不算衣锦还乡?” 我正在想事儿,没注意听,就说:“为甚麽?” “因为你已经考上中专了,而且还带了这麽多钱。”他笑道。 “这些钱都是我父母给我的,牛车少爷,”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兜子,“你帮我拿好了,不然钱丢了的话,咱就不是‘衣锦还乡’了。” 我们走啊走啊,腿都麻木无力了,穿过一个小巷的时候,突然看见地上躺着一辆自行车,挡住了去路。我正想把车扶起来,李言笑就笑道:“这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我没太明白。 “这是送咱们的一辆自行车啊。” “这,”我有点瞠目结舌,“顺手牵羊不太好罢?” “这车子太破了,明显是不要了,但在咱们来讲才是个宝贝,”他蹲下来,拨了拨车子的链条,“你看,已经坏了,人家一定不要了。” “那坏了你还要干甚麽!” “没事儿,我会修。”李言笑说着就蹲了下去,我满怀希冀地在一旁看着他。那车链子好像是松了,坠了下来,他拽了拽链条,刚想摆弄一下,就把手摆在眼前,说:“真是破车。”我一看,他手上全是黑色的油和灰尘。 他看了一眼车上,说:“肯定是没人要的,车上积了好多灰。” 我笑道:“咱们成了捡破烂的了。” “毛|主|席说过,不要鄙视伟大的无产阶级。” “这是毛|主|席说的?”我怀疑道。 “当然是。” “别胡扯了,我背可是比你用心,我们毕业考试都是背语录。” 说话间,李言笑已经把自行车修好了,扶起来跨上去,也顾不得灰尘不灰尘的了,我坐在后座上,两个人一下就蹿了出去。只不过,这个破自行车蹬一下就“咯噔”一下子,显然链条还是有毛病。反正只要能骑就行了,我希望它不要散架。 我在后座上,像小时候一样搂住他的腰,克制不住地笑着,直指挥道:“往右拐!往左拐!一直直行!” 李言笑就很严肃地说一声:“林队,收到!” 一辆破破的自行车,载着我们直奔着家而去。 二十一 我一路都在催促李言笑,因为我希望在天亮之前感到。如果天亮了,人多眼杂,看到我们进入被抄家荒废了的老宅,恐怕会惹来麻烦。李言笑也想到了这个,把车子蹬得直抗议,嘎吱嘎吱响的声音入耳不绝。 我们的镇子不像李家庄,没有分明的界线,越过田野,经过果园,再路过一片水塘,房子就渐渐地多了起来。我的心里充斥着莫可名状的心情,看着这些无比熟悉的景色,心都要飞了出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切都那麽熟悉,天空都似曾相识,这可是我阔别六年的故乡——连云港! 我们路过了那个脏脏的土沟,我曾经掉下去过,沾了一身的污秽,甚至都有想死的念头,但现在我觉得那个土沟都无比的亲切。我跟李言笑讲了那个故事,他说:“那麽恶心你还觉得亲切,是不是受刺激了?” 果然是异乡人,李言笑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没有我这种特殊的感情。 他一边骑车,一边说:“不过,我觉得连云港也很好。” “那就对了。”我开心地晃着腿,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自豪感。 “因为爱屋及乌嘛。” “甚麽?” “没甚麽。”他敷衍道。 不过刚才我听清了,是“爱屋及乌”,也就是说,李言笑喜欢连云港是因为喜欢——我?一定是这样的!我心里很开心,如果他一辈子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骑到了房子多的地方,我们在巷子里拐来拐去。李言笑“啧”了一声说:“这不是和李家庄一模一样麽,看着李家庄还看不够?” 我笑了笑,此时已经顾不得跟他拌嘴了,就抓住他的衣服伏下身:“别让别人看见我。” “不会的,”虽然嘴上这麽说,他还是挺直了身子,“你走的时候是六岁,现在都十二岁了,只要不是在意你,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嗯。” 我按着自己的胸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