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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的追问道:“因为那是崔震山用过的地方,所以别人才不能用?” 顾岩没有回应他,算是默认了,徐腊气急,他说:“可崔震山已经投胎了,他早就不是这‘生死司’的判官,你留着这些东西到底有何意义?” 听了他的话,顾岩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整张脸显得十分严肃,他看着徐腊,冷声说道:“我在‘生死司’一日,他的东西就不许动,至于你日后打算如何处理,且待当了司主再说!”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冷意十足,徐腊心里一顿,他见顾岩发恼了,先低头认错,他说道:“师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 顾岩仍旧沉着脸色,他甚至没有再看徐腊一眼,徐腊想了想,讨好的说道:“师傅,我又没见过崔判官,自然不是对他有意见,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师傅还是会记着他,他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提起崔震山,顾岩的僵硬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只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对徐腊说起他和崔震山之间的事情,而一旁的徐腊,见顾岩不再生气了,他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师傅,你这么想崔震山,干嘛不去找他啊,你不是判官么,他投生到哪里去你还不知道?” 顾岩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他是神官,转世投生之事由冥君主管。” 徐腊看着顾岩,他见顾岩深邃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不知为何,他忽然就安静下来,他是长在山野间的一只狐狸,高兴和忧愁都是直接表现在脸上,但为何他身上却总是带着一股他看不透也说不明的东西呢? 崔震山坐了片刻后,他收起公文,从案桌上抽出一叠纸,又沾了沾浓墨,开始抄写起经书。 这是除了写日记以外,另外一项每日必做的事情,便是抄写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当年他在冥外极极寒域超度了地府十万鬼魂,自此,挑写经书的习惯就再也没有断过。 顾岩挑写经书的时候专心致志,一旁的徐腊看着他,微微有些发呆,师傅的眉眼平静柔和,不知为何,竟让他也莫名变得安宁起来,徐腊眨了眨眼,他化为原型,跳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俯案写经的师傅,然后张嘴打了一个呵欠,闭眼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经书抄写完之后,椅子上的小狐狸已经睡着了,甚至还能听到它轻轻打呼噜的声音,顾岩看了小狐狸一眼,随后起身将架子上的灯火熄灭,接着便掩上书房的门,趁着夜色出了‘生死司’。 酆都无月,顾岩挑了一盏灯笼,他沿着冥川到了孟庄,孟庄仍旧跟过去一样,不曾有丝毫变化,汤炉里的火日夜不熄,加以冥川水熬就的孟婆汤洗去了鬼魂们前世的记忆,通往奈何桥的鬼们,纤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投入轮回,又开始新的一段人生。 顾岩到了孟庄,他望着那一个个排队走过奈何桥的鬼,可惜里面没有一个是他要寻找的,在他失神之际,孟婆走过来了,她朝着顾岩行了一礼,微笑说道:“顾大人又过来了。” 顾岩点头,他放下手里的灯笼,望着孟婆问道:“还是没有见到崔大人的魂魄吗?” 孟婆身形微顿,随后,她一语不发的摇了摇头。 顾岩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他等了这么多年,始终相信有一日他会和崔震山再见面,然而两百年过去了,他却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崔震山,你到底在哪里? 孟婆默默的看了顾岩一眼,过了许久,她才说道:“顾大人,你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找到崔大人呢,他从投胎重生的那一刻,已于你没有任何干系了。” 顾岩怔住,他看着远处那奔流不息的冥川,他蓦然想到过去曾经有一日,崔震山告诉他,有执念太深的人化身为鬼,又不愿洗去往日的记忆投胎,便只得跳入冥川经历千万世。 “孟婆,你见过不愿投世的鬼吗?” 孟婆笑道,她说:“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很少,人们往世间走一遭,大抵是要受些生老病死的痛苦,既是痛苦的事,又记着作甚呢?” 顾岩默然,要说他为甚么对崔震山有如此深的执念,他也说不出原因,顾岩只知道,当年他在这里送走崔震山后,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等候,现如今,他的任期就要结束了,若是再等不到他,某一日他投胎了,那他与崔震山所有的一切便都断了,只是想到这些时,顾岩的心口就忍不住的一阵发疼。 “孟婆,多谢你,如果有他的消息,还请你告知一声!”顾岩对孟婆说了一声,便朝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去。 孟婆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最后转身回到炉灶前,往锅里添了一瓢冥川水,并递给那过路的鬼魂,温和的声音说道:“喝罢,喝了就能好好上路!” ☆、第 31 章 回去的路上,顾岩意外遇到冥君,他身着常服,一头乌黑的头发披于背后,连随侍也不曾带上一个,独自立在冥川旁,默默的看着远处。顾岩有些吃惊,他平日几乎是很少看到冥君走出冥宫的,也不知冥君今晚怎会来到冥川边,顾岩走上前,对冥君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你怎会独自来到这里?” 冥君听到顾岩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见顾岩手里挑着一盏白色的灯笼,于是微微挑起眉稍,问道:“为何带着这多余的东西?” 在酆都呆久了,就算处于黑暗之中,也能畅行无碍,但顾岩却不同,只要是黑夜出门,他总是会点起一盏灯笼,至于是何原因,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顾岩看着这盏灯笼,灯笼的光亮一团柔和,在黑暗里,带了一丝温暖,想了片刻,顾岩说道:“大概是习惯使然。” 冥君嘴唇轻微的向上翘起,他看着顾岩,说道:“你这习惯倒是特别。” “陛下见笑了!”顾岩朝着冥君拱了拱手,挑着灯笼立在一旁。 冥君转头又望着那汨汨滔滔的冥川,四处都是混沌一团,川水拍打着岸堤,卷起的水打湿了冥君的衣衫,但他不为所动,仍然望着前方,顾岩站在冥君的身后,不久前,‘是非司’司主西门公投胎重生,傲然独立的君王又变得形单影只。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影时,他心里竟然莫名生出几分沉闷。地狱从来没有空去的一日,冥君在诺大的酆都永生不死,顾岩心想,守着这座鬼城,冥君是否也有厌腻的一日?西门公不在的两百年里,他又是如何打发这漫漫时光? 在顾岩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冥君开口了,他问道:“再过三个月,爱卿的任期就该到了罢!” 顾岩回过神来,他对冥君答道:“回陛下,正是!” 新的判官已经来了,不久后,他也该离开酆都了,但他等的那个人却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