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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雕像一般笔直、坚毅,或许,也如雕像一般冰冷。 教堂里传来风琴声,礼拜开始了。 这是我在父亲去世后第一次来墓地,其原因竟然不是为了看他。不,那不对,我确实想来的,为了父亲,在他及时地阻止我放弃生命之后,我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我伫立在父亲的墓碑前,凝视着。因为来得仓促,我没有带鲜花,而父亲的墓碑前已经摆着蓝色的矢车菊、红色的康乃馨和白色的玫瑰。从花的新鲜度来看,不是一天里摘的,昭每天都来,这些花,不用问,一定是他放的。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正如我预料的,温度不高,却很有力。 “谢谢你!”我低低地说了声。 “你应该早点带我来,这是个绝好的地方。”昭的声音有点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约瑟夫说他要来看看老爷,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不在,问我是否愿意一起来。我说好。你知道,我真的有点怨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带我来。这么美的景色,这么迷人的风光,这么宁静,这么安详。空中回荡着上帝的声音;周围有精灵起舞;眼前是美丽富饶的家园;远处则是我接受祝福的地方。” 我感到苦涩,那种苦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这不能怪你。这里对于你跟对于我和约瑟夫,意义完全不同。你父亲肯定是理解的。” 我抬起头,眼睛对上昭的目光。依旧清透、美丽、深情,有点不一样了,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说。 昭摇了摇头,搂着我的肩膀,目光越过父亲的墓碑,望向山谷。 “约瑟夫说,这里是眺望凯撒庄园、基姆湖最好的地方,果然不错。凯撒庄园是我在德国的家,我还不是太熟悉,我要多看一看。这里很宁静,有种超然肃穆的氛围,正好让我多想一想。我没有见过你父亲,但是他让我感觉很亲近,你有着跟他一样的蓝色眼睛,既冷静孤傲,又热情似火。我想他能够帮我理清思绪,解决烦忧。” “你解决了吗?” “我太年轻了。或许,生活中很多事本就没有答案。” 我们都不说话了。沉默,在这一刻是如此安全、享受。我愿意永远这样沉默下去,不开口,不说话,因为不知道下一句,下一个话题是什么,因为我有太多的暗礁、陷阱想要绕过去。绕得过吗?我害怕,根本不可能。 “马蒂。” “嗯。” “你娶了她吧。” 昭的声音很淡、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依旧远眺山谷,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知道他正心潮翻涌,因为此时此刻,我就是如此,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昭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该如何回答。 “你说什么?” “你娶了玛丽吧。” 好!很好!这段时间,多少人问我这个问题,而到你这儿,却已经不是问题了,是命令?请求?规劝?愤怒、愧疚、慌乱、烦躁,所有的东西纠结在一起,我不知道哪一种情绪最重,它们堵得我透不过气。 “你要我娶她?你真的这样想?还是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只要你要求,我会……” “不!”昭赶紧摇头,微微颤抖。“我不是……可是……” “怎么了?” “我们不能太自私了,不能只是让女人替我们做掩护。爱上我们不是罪过,她们不应该因此受苦。”昭没有吼,但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压抑的嘶嘶声。 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了,他眼睛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结婚,也许真的很特别,非常奇怪的,就是那么一个仪式,短短的一刻,就会让人发生很大的变化。成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与羁绊。 “事实上,我已经向她提过了,可她决绝。她不可能成为冯?迈森巴赫男爵夫人,这一点,她比我还清楚。” “可她现在是你的女人。她离了婚,一个人生活会非常艰难。” “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她,像现在一样。” “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马蒂,我真是太年轻了。” “怎么?是你让她……” “我没有让她去集中营找你,但是我跟她说了我的担忧。” “你……” “那天,我没有去听歌剧。” “为什么?” “我没有身份证件。” “可他们跟我说不会查看身份证件。” “那是对德国人。” “订票的时候,我说了你是中国人。” “那得在你的陪同下。” 我愣了,完全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查验昭的身份证件,那太可怕了,我差一点害了他,还有裘和玉,都会有麻烦。“还好你没去,那你们……” “那机会很难得,我们不想浪费了,裘和玉都很想去,于是我一个人,没地方呆,就跑去找玛丽了。” “你……看见了?” 我试探地问道。 昭点点头。“那种场合,我要是出面的话,事情会更复杂,可没想到你差一点……” “有人报警,救护车来得很及时,还有……你推了尤里安?” “是的,是我。”昭的声音很轻,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但犯错的是我。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我不能想象那天他是怎么过的。他知道了一切,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离开。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没有抱怨,没有质问,没有打电话催我回家。在即将分别的时刻,他还要忍受我的不忠。不忠!不忠!我第一次因为和玛丽的事感到深深的愧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忠就不忠! “对不起!” “不!那不重要。”昭立即回道。 “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说那个,你别担心……我当时很高兴,真的很高兴……终于解决了,一切都解决了……我要感谢玛丽和她的丈夫……当时,我只是担心你,你刚出院。”昭说得很快,却又断断续续,仿佛总是说了上句而忘了下句,又仿佛话到嘴边临时改口,有很多话他想说却不愿意说,或是觉得不必说。 “昭……”不管他说不说,我都无地自容。 “长久以来,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给予我的一切,你的爱情,你的生命,我几乎没有想过你……” “不是的……” “不,你听我说,马蒂。”昭终于慢了下来。他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