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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买些什么东西,林安不疑有他,一一说来,猎户认真听了。 待第二日,林安因为身子虚,早上起来时又到晌午了。他匆忙穿好衣服出来,就被正在忙活院子里的菜地的林大丫告知,猎户已经走了。 林安面色一黑。 可还是按时喝了药,吃了饭,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待到中午太阳最热的时候过去,猎户突然回来了,是村子里唯一有头驴子的六爷爷给拉回来的。 六爷爷把驴子拉着的板车停在林家门口,没走。 猎户一个人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看到林安依旧在发呆。 上前一步,问:“累?” 林安:“……” 猎户再接再厉:“累不累?” 林安看着猎户满头的汗,身上的东西也没放下,摇头:“不累。”顿了顿,又问,“你呢?” 猎户也摇头,进屋去把东西放下,又去了趟厨房。 林安坐得地方正好可以纵观小小的林家的整个前院,清清楚楚看到猎户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喝掉,再舀一碗,喝掉。然后又舀了两碗水,递出去给外面的六爷爷。 回来后,问大丫烧开放凉的水放在哪,特意找了,给林安端过来两大碗。 林安:“……我不渴。” 猎户再往前递了递:“喝了,出门。六爷爷在外面等着。” 林安一愣。 猎户解释道:“昨天说好去县里。”想了想,“媳妇儿忘了?” 林安先是一喜,后是一恼。有心让这猎户不那样叫他,可是想到自己还被他养着,登时没了底气。 闷声灌下一大碗水。看那猎户还要把另一碗水递过来,忙摇头:“我喝不下了。” 猎户看了他一会,像是确定这话的真假。看完之后,才放过他,把另一碗水放在正在和小鸡仔玩闹的平哥儿和茂哥儿身边,让林二丫看着他们喝水。 林安去屋子里拿了三两银子,想了想,又多拿了三两。 等出去后,没看到猎户。 林安眼睛转了转——灌了那么两大碗水,这会子肯定是去放水了!也罢也罢,他就等着好了。 猎户很快就回来了,换了身衣服,还拿着一顶大草帽,看到林安,也不说话,就上前给林安戴上,然后牵着林安就往外走。 六爷爷正在林家院子外等着,看到二人这模样就乐了。 “好!好!安哥儿娘总算把眼睛擦亮了一回,找了个好儿婿!”然后还特意说林安,“安哥儿啊,以后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可别辜负了小三子。” 林安:“……”说得跟他是渣男似的。他有那么渣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六爷爷:负心多是读书人啊!小安子,可别辜负了小三子! 小三子:点三百六十五个赞! 准渣男负心汉小安子:…… ☆、被背着的小秀才 林安有没有那么渣,六爷爷显然不知道,他只是活得太久,见多了听多了读书人一旦发达起来,就忘了糠糟之妻的故事,顺嘴提醒一句罢了。 林安有些憋闷地看了六爷爷一眼,偏偏还没法子反驳这位在村子里辈分极高,还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亲六爷爷的老人家,只能把手默默从猎户那里抽了回来,兀自坐在板车一边。 猎户没说什么,沉默地坐在板车另一边。 六爷爷怪笑几声,一甩鞭子,赶着小毛驴上路了。 林家村距离县城不算太远。靠两条腿走的话,大约要走上大半时辰,但是如果有小毛驴,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门口了。 到了城门口,六爷爷、猎户和小毛驴,都得各自交上一文钱的进城费,林安原先也交,现下直接报了名字,能得到看城门这样美差的官差,自然是有自己的路子和法子,显然是知道林安这个新秀才的名字的,打量林安几眼,就陪着笑让人进了。——这年头敢冒充秀才的,尤其是林安这样的少年秀才的,还真不多。 林安拱手谢过。 几人走了几步,六爷爷叹道:“哎,那话怎么说来着,干什么都下贱,就读书最有出息了。”最起码不用像他们这些泥腿子这样,进个城门还要看官差脸色,在县城里生怕得罪了稍微有关系的人。 林安道:“六爷爷说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一家之言的诗句,它前面还有两句‘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可见读书人贵不贵重,还在天子,还在世道。若逢乱世或天灾,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有什么贵重可言?还不是有力气能当兵能种地的人,更容易在这世上活下去。 更何况,就算不是乱世,如今我朝北有敕拉一族虎视眈眈,东有倭寇隔海觊觎,若无兵将忠心守护国门,若无农人辛勤耕种交予田赋,若无匠人制作兵器供给兵将击杀敌寇,若无商人南来北往货物流通,若无妇人十月怀胎繁衍子嗣……读书人又如何贵重的起来?” 林安一通话说罢,就见猎户正双目灼灼的看着他,而六爷爷则拽着小毛驴站住,停了一会,摆手笑道:“哎,读书人懂得可真多!就是老汉年纪大了,泥腿子一个,听不懂,听不懂啊!” 林安:“……”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说得明明就是白话文,不是晦涩的文言文好不好?还有,六爷爷,您要真听不懂,刚刚就不该停下来一副细细思索的模样啊。 可是不管林安心中如何腹诽,六爷爷直说自己听不懂,他也不能在街上和人争辩。且这只是小事,林安郁闷一会,就和猎户一起逛街去了。 六爷爷靠着板车坐着,看二人走远了,才开始叹气。他先前觉得,这二人倒也相配,可是现在看来,安哥儿啊,显然不是一个林家村能困住的人,如今前程有了,只待三年孝期一过,再次科举,就能一飞冲天!这两人啊,怕是有得磨。 看着二人背影叹气的,除了六爷爷,还有傅师爷。 傅师爷身旁正有一穿着丝绸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疑惑道:“那不是林安?那个少年天才?他今日进城游逛,可见身体好了几分,怎的不见去衙门里见我?” 原来这青年男子就是华阳县的县太爷,险些被家族当做弃子的白谨。 傅师爷也奇怪这小秀才怎么只顾着逛街不知道去见县太爷,正想为这小秀才说几句好话,就听还很年轻的县太爷兴致勃勃道:“这林安年纪虽小,但眼界倒宽。走,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都去哪里逛!” 傅师爷:“……” 于是二人便跟在了林安和猎户身后。 林安正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东看西看,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的冲动,猎户脚步一顿。 林安回头看他:“走啊。” 猎户道:“你要不要去衙门?” 林安显然忘了这件事情,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