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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修坐在一旁,像不合群似的,翻看完手机,又拿出本经济学的英文书看着。没多久,五个人,打了起来。盛文修可能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年近八十岁的外婆,能和几个年轻人打扑克,打到耍赖。他们是要数最后剩在手中所有牌的点数和的,点数越大,输得越多。婆婆手里剩的牌最多,可能点数也最大,忽然将手里的牌全扔进桌面牌里了,不让大家数。唐玥不可置信地大喊,“婆婆你耍赖啊!”回头就冲盛文修告状说:“你外婆太能耍赖了啊!”盛文修掀了掀眼皮,小姑娘皱着眉,嘟哝着嘴,像是真得被气到了,小脸通红。车窗外有阳光洒进来,脸颊白里透红,剔透得粉嫩。盛文修收回视线,看向他外婆,宛若给小姑娘找场子似的说:“外婆,好好玩。”余婉琴怔怔地张了张嘴,只得捡起刚才她扔到桌上混在一起的牌。小声骂了句,“臭小子。”唐玥高兴了,冲盛文修眉飞色舞地笑,“谢谢啊。”玩了一个小时的扑克,盛文修在中间,帮小姑娘找了好几回的场子。像个公正的裁判,又好像有那么点儿不经意的偏袒。之后众人一起吃饭。入夜后,回到自己的铺上睡觉。唐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卧铺很硬,只铺了一层毛毯,翻身时都觉得硌她的骨头。她太瘦,肩胛骨太突出,硌得疼。翻来覆去半晌,睡不着,气鼓鼓地睁开眼。随即愣住。对面铺上的男人正睁着眼,无波无澜地看着她。他直挺挺地躺着,只有脑袋稍微偏转,视线朝向她。他未盖毯子,西装外套搭在身上,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车窗外闪过夜的月光,在他脸上投着忽明忽暗的影子。唐玥摘了隐形眼镜,看不清他,但猜测着,他那棕眸可能会因为那夜影而时深时浅,或许还映着她的倒影。唐玥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她,“你没睡?”盛文修没说话,闭上了眼睛。好像用动作回答:他睡了。唐玥翻来覆去继续咕噜来咕噜去,小声地说:“好硬啊,你不硬吗?”“……”盛文修睁开眼,他抬手,将他的毯子递向她,“铺上吧。”唐玥犹豫两秒钟,不再矜持,接过去,笑着道谢,“谢谢啊。”他应该不硬吧,唐玥想。盛文修脑袋转了过去,闭上眼睛,睡觉。上铺和下铺感觉不同,上面很静,似是另一个空间。唐玥铺好毯子后,终于安静了,没多久,响起均匀的呼吸。盛文修睁开眼睛,侧眸看她。她侧着身子,面朝他侧躺着,毯子横在腰间,呼吸清浅。身体呈蜷缩的模样,穿着浅粉色袜子的脚叠在一起勾着,两只手叠着夹在枕头与侧脸之间,下巴缩在运动服的衣领里,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恍然听到她打电话时的声音,“其实我有点儿怕……”每个人都有弱点。盛文修静静地想着。他向来觉少眠浅,微微起身,看下铺的外婆与舒医生,都睡得熟,放下心来,缓缓闭上眼睛。再醒来时,凌晨两三点钟。他睁开眼,对面的姑娘,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有变化的是,她腰上的毯子被踹到了脚底。似是睡冷了,肩膀有轻微的冷颤。盛文修微起身,看向下铺,外婆与舒医生,仍睡得深,毯子也盖得紧。再看向对面姑娘,她脸比之前更白,夹在脸与枕头间的手,缩到了两腿之间夹着,似是冷得不行。他微微起身,提起被她踹到脚底的毯子,轻轻掸开,从脚至肩膀,小心地盖到她身上。忽然,唐玥睁开了眼。眼睛睁到一半,里面的光线,似乎是模模糊糊的,声音软软的,“你在给我盖被子吗?”盛文修抿了抿唇,淡道:“我冷,是想抢被子。”“……”唐玥眼皮很沉地又闭上了,嘴里嘟哝着,“我也冷。”盛文修试探地拽了一小下毯子,没拽动,似是她手指在里面勾着毯子不撒手。很快,毯子底下的小身体,也舒展开了。盛文修退回去躺好,缓缓闭上眼睛。他想,她哥照顾过他弟弟,他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两个小时过去,唐玥再次醒来,没戴眼镜,眯眯着眼,从床头的包里面抽出两张纸巾来,迷迷糊糊地往床下爬。被尿憋醒的,要去洗手间。她的运动鞋在床铺底下,她闭着眼,一只脚丫踩在小铁梯子上,一只脚丫在床铺底下勾阿勾。勾了好半会儿,没勾到,睁开眼趴下去看,一双白色运动鞋被踢到了里面,横扫着腿踢出来,蹬上鞋,往车厢连接处走去。盛文修自她起来折腾时就醒了,微揉了揉眉心鼻梁,起身跟上去。印度男女不平等得严重,虽然这是高等卧铺,也难保不出意外。唐玥半睁半闭着眼,左倒右晃地走过去,推门进了洗手间。片刻后,她出来,脑袋还垂着,就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有些清醒了,顺着那双皮鞋逐渐向上看,笔直的黑色西裤,白衬衫,以及他薄薄的唇,寡淡的目光,藏着痣的眉。他站在门边上,身体挺拔,胸膛宽厚,车厢里灯光暗淡,他脸上似有阴影,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站在那里,很安静,白日里的疏离与冷漠,都浅了些。“你?”她晃了晃脑袋,“你也上厕所啊。”盛文修嗓音很淡,“嗯。”唐玥微侧着身子,让开门,又里倒歪斜地往回走。盛文修没进洗手间,目光沉静地盯着她返回铺间。唐玥走了一半,忽而转身回头看过去,看到他仍站在原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车厢连接处间。白衬衫,黑西裤。他抬脚,突然朝她走来。步伐稳健沉着。直到他站到她面前,唐玥仍有些懵,“你?你不去洗手间了吗?”盛文修微微垂眉,很轻很柔的低醇嗓音说:“我叫盛文修。”第9章小心疼唐玥愣了一下,嘴间下意识重复着,“噢,盛文修。”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知道礼尚往来,交换着名字,声音柔柔哑哑的,“我叫唐玥。”边抬手,在空中写着玥这个字,“王月的玥。”盛文修的视线,从她的皓齿红唇上,移到她抬起的手上。她曲着食指,修长白净的手指,蜷到了一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