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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颜春晓见段寻不帮忙,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单腿跳过去拿起外套,“报警了吗?行行行,我过来我过来……”颜春晓挂断电话,随手将外套套在病号服外。“段先生,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白河景苑吗?我的一个病人情绪失控,要闹自杀,现在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行动不方便,我得去帮忙。”自杀两个字让段寻浑身一僵,一时间,他的所有思绪都仿佛被定格了。“段先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颜春晓很着急。“听到了。”段寻看了看她腿上那截石膏,石膏厚实笨重,拖着她左边的身子沉了半分,她自己都像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段先生。”颜春晓一时情急,抓住了段寻的胳膊晃了晃,“麻烦你了!”她眨巴着眼,这样恳求而坚定的神色,让段寻想起了某一时刻的段灵。曾经,段灵是唯一一个敢这样肆无忌惮抓他胳膊的女人,但现在,眼前的这位似乎有点自然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抓他胳膊了。“段先生……”“走。”第16章淡灰16段寻开车带着颜春晓来到了白河景苑。白河景苑是个老旧的居民区,前几年,它周边的居民楼都赶上了拆迁大潮,唯独它被遗漏在这座城市的边角里,带着点生不逢时的倔强继续破败地站立着。车子一停,颜春晓就下了车,她拄着拐杖,一路蹦进了漆黑的楼道。闹自杀的病人郁琳芬住在五楼,这里没有电梯,且楼道狭窄,正常人走路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被不科学的阶梯高度绊脚,她打着石膏更是行动不便。颜春晓往上看了一眼,咬咬牙准备跳上去,这时,段寻从外面走了进来,入口狭小,他高大的身躯一下挡住了光源,让楼道更暗了几分。“你怎么上去?”他问。“这样。”颜春晓支着拐杖,往上跳了一步。段寻扶了下额角:“你是不是笃定了你的客户不会跳?”颜春晓摇摇头,郁琳芬的情况很复杂,两年前她失婚失业,从此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这种心理疾病通过嗜赌表现出来。她把赌博当成宣泄情感的途径,以此麻醉自己,逃避家庭、社会和过去的经历。一般赌瘾发展会有四个阶段,初期赢钱,赌博者获得心理成就,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接着便是输钱,毕竟,十赌九输,要想在赌桌上发家致富,除非是赌神,否则结局都逃不过十中之九,然而输时不服输也是大多数,赌者都觉得自己只是暂时运气差,只要再来一把,总会时来运转,东山再起。这样荒唐的错觉会驱使他们到处借钱筹集赌资,渐渐的,他们债台高筑,被追债人鄙视唾弃甚至威胁,进入绝望阶段。最后,他们会放弃人生。郁琳芬现在就属于放弃人生的第四阶段。尽管这两年里,颜春晓很努力地想把郁琳芬拉出赌瘾的泥淖,但是,收效甚微。她唯一做到的,只是拖延了这第四阶段的来临时间。但是,它到底还是来了。“我得尽快上去。”颜春晓看着段寻,“不然,真的会出人命。”“如果你打算蹦上去,不如直接在楼下等她。”“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段寻大步走向颜春晓,在她身后停下来,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颜春晓四肢僵硬地横卧在他臂弯里,拐杖落在了一旁。“干什么?”段寻掂了掂怀里的人,大步向上:“这就是我的好办法。”颜春晓没了反应,只感觉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穿透了她的呼吸。段寻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那种味道有点像葡萄柚和香根草,若隐若现,清新不失风度,又带着温柔的坚定。徒步上五楼对很多常年待在写字楼里的人来说已经是件困难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负重九十多斤不安分的活物,但段寻却意外的轻松。上了五楼,他将她放在平地上,微微喘了口气。颜春晓尴尬又感激,她一时难以组织语言,脱口便说:“段先生好体力。”段寻没回应。走廊里尴尬的气氛更浓郁了。“琳芬!”第17章淡灰17“琳芬!”屋里传来惊叫声。这一声把颜春晓拉回了现实,她扶着墙壁,一路单脚跳到502的门口,大力地拍门。门没关,只是虚掩着,她一用力,险些跌进去,幸而身后的段寻扶了她一把。颜春晓顾不上道谢,快速地跳过低矮的门槛,蹦进屋里。屋里,一个七旬老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搓弄祈求着。“琳芬,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这老太是郁琳芬的母亲梁小小,正如她的名字,老太骨骼嶙峋,十分瘦小。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老妇人,撑起了郁琳芬这两年的赌债。“梁奶奶。”颜春晓上前,想把老人扶起来,可是单脚弯腰对于她这个平衡能力不太好的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段寻立在一旁,看着颜春晓东倒西歪的样子,没动。他不喜欢多管闲事,此时能站在这里,对他而言,已经是个例外了。“颜医生!救她!”梁小小抱住颜春晓的胳膊,指着窗台上的郁琳芬,眼泪横流:“救救她!”客厅的窗户开着,郁琳芬坐在窗沿上,双手凌空,两条腿都在窗外。她背对着颜春晓和自己的母亲,面向那个她即将要一跃而下的空空世界,背影决绝。“郁琳芬!”颜春晓用打着石膏的脚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怎么?输得一无所有了,所以现在要拿命赌了吗?”郁琳芬的肩膀微微轻颤了两下,好像被人戳到了痛处。“为什么不回头?”颜春晓提高了声量,“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敢回头再看一眼你的母亲。”梁小小捂着唇,一双浑浊的眸子里不断涌出热泪,她对颜春晓摇头,示意颜春晓不要刺激郁琳芬。颜春晓揽了一下老人的肩膀,投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继续上前,也继续追问:“你忍心把你母亲一个人留下吗?你再回头看她一眼,你看看,她为了给你还债,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倒好,把她养老的钱都花完了,轻轻松松爬上窗台,一走了之,可你走了她怎么办?她都快八十岁了,她还能推着小车上街卖红薯多久?”郁琳芬的手抓住了窗框,但是,她没有回头。风胡乱地灌进窗口,把郁琳芬的头发吹得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许久,她才发出一声呜咽:“我活着只会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