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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兄长,骂得那样不堪入耳。 旧时画面在眼前重叠,仲聆一时晕眩得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这个时候,房邬的声音,仿佛在他身边忽远忽近的飘着。 “仲聆,答应哥一件事。” “什么?” 那一年,房坞和仲聆两人在野外露宿,那晚是房坞守夜,仲聆披着衣服窝在篝火边,昏昏欲睡。 他就要睡着的时候,房坞突然和他说话。 “咱们房家……有没有沉冤昭雪的一日,哥不确定。但是,哥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哥要给你留一条后路。” 房邬英俊的眉目在火中深邃而专注。 “房家现在就剩咱哥俩了,如果你先走了,哥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报仇。” “可是如果是哥先死了……答应我,仲聆,你就放弃仇恨,放弃一切,回归普通人的生活,自此隐姓埋名。” 快睡着的仲聆,瞬间就精神了。 房邬慢慢的说:“不要想着给哥报仇,哥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年仲聆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哥,我不答应。” “我们谁都不要死,一起活下去,不好吗?” 天子的人,终于走远了。 仲聆不再挣扎。 他转过身,班青看着他的眼睛红的吓人,却没有一滴泪水。 仲聆对他说:“你不要跟着我,回石楠山去。”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你跟我一起回村子里!” 仲聆看着江边:“我要过江。” 班青抱着他的腰:“我们一起过去!” 仲聆失控道:“跟着我干什么?走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班青声音哑的厉害:“你知道我怎么过来了吗?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仲聆昏昏噩噩的脑子才终于匀出一丝清明。 他看见班青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显是匆匆忙忙追着出来的。 班青说:“我梦到十年前,那场宽江大火。” “只是这次……不是我掉在水里了,而是你掉在水里,你身后的伯魏,把我一脚踢进江里,他叫我不要睡了,起来去救你。” 仲聆一下就安静了。 班青拖着他往回走:“我绝对不能让你独自过江,你若是非去不可,我便陪你一起,这事儿没得商量!” 仲聆被他拖了一会儿,突然说:“班青,你跟我去个地方。” 仲聆挣开他,向江边跑去,万幸的是,他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直奔港口而去。 这让班青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那么一点。 他去了昨日步庞引他去的那栋民居。 仲聆到了那屋子前,见锁被重新锁上,直接徒手劈了那锁,率先走了进去。 步庞早已不在了。 而屋子里却有微弱的声音。 仲聆推开门,见屋中桌上,居然有一只捕雀夹,夹子里,有一只受了伤的小麻雀。 班青立刻把这屋子里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才快速的回到了仲聆身边。 仲聆拿起了那只捕雀夹。 若不是有人来,恐怕这只小麻雀,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这就是一只非常常见的捕雀夹,石楠村的孩子们有时也会做来玩。 那麻雀,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麻雀不知被捉来多久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 仲聆想起了步庞在这里说过的话。 原来房邬的事……他昨日就知道了。 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走后,在这不知会不会有人来的屋子里,放一只麻雀? 步庞昨日对他说了一句话,“见雀张罗,雀可自投”。 如今细细想来,竟暗藏玄机。 仲聆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了。 江对面,天罗地网已设下,就是为了捕捉房邬残党的。 他一直在暗处做事,房坞把他保护得太好,皇帝的人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却没能摸到一丝痕迹。 不胖是来救他的。 房坞遇害之事,无论真假…… 他都不能渡江。 作者有话要说: 班青:好气哦,我这缸醋还没吃完呢,作者就又不按套路出牌了,害我娘子这样伤心。 ————————— 文中声讨房邬的檄文,“然豺狼野心,潜包祸谋,卑侮王室”引自,原作陈琳 第63章 “大万,‘伯魏’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先生跟我们说过,这是房邬公子的字。” 班青一时沉默。 大万问他:“房坞公子的事怎么办?” 班青郁闷道:“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 大万说:“死不见尸,就无需盖棺定论,毕竟皇帝这些年以为死了的人,有多少都还是活着的?” 班青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是江那边,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更何况这次弄出来的阵势,实在不像是假的。” 班青问:“对了,老计都走了快二十天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是学堂午休的时候,大万专心弄着自己中午的饭,一边回答:“他去雁城,一去一回,差不多就要二十天,他好不容易能去见那个小大夫了,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班青偷了一块大万的土豆片:“你做饭,比老计好吃。” 他看着大万吃了午饭,两人又聊了一会,过了午休后,孩子们重新聚了过来,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班青道别:“兄弟我先走了,你忙着。” 班青最近,有点着急。 仲聆跟他回来,已经三天都忘记做饭了。 当然,重点不是仲聆忘记做饭,而是他自己都忘记吃饭了。 仲聆就在西山的院子里不下来了。 他每天都抱着那把剑,除了冥想,就是练武,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班青非常担心他的状态。 仲聆皮肤白,一天休息不好,就会出现黑眼圈。可是这几天,他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班青估计他是一晚上都没睡。 但是,首先任务是让他吃饭。 班青吭哧吭哧,把自己的厨房搬到了西山的院子。 他一进西山院子,进去就发现仲聆盘腿坐在后院的地上。 他穿着一身黑颜色,头发随便束着,脸色苍白。 仲聆身上那些鲜艳的色彩,仿佛在得知房坞耗时,就一并消失了。 他甚至不太说话。 班青心疼的不行,却也不知该如何劝。 当他看到仲聆的反应时,其实也不是很难猜了。 人死不能复生,班青没想到自己的“情敌”,居然会是他敬重多年的房邬公子。 他们在不胖院子里救回来的那只麻雀,因为受伤不能飞,被班青一并带回了村子。 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