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小说 - 耽美小说 -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罚酒灌了一肚子水,麻溜儿滚去上厕所了。周遥叔叔这时才抬眼八卦了一句:“刚才那孩子叫什么,白jiejie?……说话怪里怪气的,二尾子吧?”

    “其实人挺好的,性格不差,就是那种人么。”经理打了个暧昧眼色。社会上对于性取向特殊的另类群体,就是使用带有歧视性的称呼。

    都不会用“同性恋”来称呼他,就说二尾子、不男不女、耍流氓的、不正经的。

    “那孩子多大了,家里也不管管?”周春城皱眉头说,“这种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给掰回来。”

    “家里哪管得住?都这么大了,都是‘北漂’出来混社会了。”经理用下巴一指,“比瞿嘉还大十岁呢,都二十六了,还能掰得回来?”

    “呦,二十六了?”周春城也惊诧,“真没看出来,看着比那谁还显小呢。”

    话题但凡落在瞿嘉头上,打量着他品头论足,都会让他感到很不自在,把脸偏过去不想看人,嘴唇紧闭。说一个学生“已经不像学生”,隐含意味就是非常负面的,就是说他成熟、社会、不那么纯洁正经了……他干什么了就不像学生了?

    周遥听他二叔说那些话,也让人不舒服。只是以他当时的阅历和知识面,他压根儿不懂,他也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舒服了。

    他们快要收摊了,就打最后一轮。有时候手气太壮了也麻烦,这一局他们是需要毙分的,结果周遥又抓了满把的主,都没法儿出牌了。

    对家那两位,终于好不容易赢了一局,抠底还抠到不少分,嗷嗷地得意了。

    输了的人要喝酒,周遥刚要伸手,又被瞿嘉把杯子摁住了:“我喝吧。”

    瞿嘉瞅着他:“你不是手壮么?你挑,我喝哪杯。”

    一排酒杯里都是勾兑的果酒,带颜色的,也看不清哪一杯的杯底粘着彩头。

    周遥仔细地端详,指了其中一杯,这次不会再中招吧。

    “这个?”瞿嘉瞅他。

    “就这杯了,你开吧!”周遥倍儿有信心地说。

    瞿嘉拿起来就干了,然后当桌扣过来。

    一个让人想死的小纸条静静地贴在杯底。

    “你丫手真壮。”瞿嘉低声骂了一句。

    周遥直接磕在茶几上了,觉着特别对不住嘉嘉。啊……

    白小哥特别激动地把小纸条剥开,大声朗读:“同伴喂你吃一根香喷喷的大香蕉!括弧,喂棒棒糖也行的,哈哈哈……”

    周围一些人发出俗不可耐的笑声。

    瞿嘉没表情,周遥脸色立刻就被激红了。

    这又是酒吧里整的带色儿的游戏,玩儿法可荤可素,全凭在座人士的需要。如果是素着玩儿,就是从果盘里喂个香蕉么;如果是在包厢里,关上门荤着玩儿,就是另一番场面。

    周遥叔叔皱眉一笑:“行啦,咱们也该走了,管它抽到什么,不喂了。”

    瞿嘉盯着周遥,那时或许也在恍惚,这天底下,我是不是就只认识你周遥一个人?……躲都躲不开你,晃来晃去永远都是你这个人。

    周遥叔叔心里也有几分感觉,瞟着俩人,小声问:“遥遥……你们俩认识啊?”

    “没有。”周遥垂眼道。

    “那就走吧?”周春城纳闷儿。

    “干吗不来啊?抽到我了。”周遥心里憋了一口闷气,很固执的。

    他从果盘里扒拉出来最大的一根香蕉,剥开了直接一口咬,自己先咬掉一半,大口咀嚼,很费力地吞了,然后看着瞿嘉。

    我喂你,你吃不吃?

    半根香蕉随即递到瞿嘉嘴边,周遥举着喂对方。

    瞿嘉看着他,没有用手接,默不吭声地也张开嘴,吞。

    那根香蕉还真大,俩人都被戳了喉咙口,戳得眼眶发酸还不能说,梗着脖子直接嚼了,咽了。

    ……

    周遥他叔后来应该是瞧出了端倪,站在歌厅门口时脚底打晃,回头说:“遥遥,你跟唱歌那小孩,是认识的吧?我瞧着,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就刚刚打牌才认识的么。”周遥矢口否认,“叔您喝高了,眼都花了吧,您这样儿还能开车?不然咱俩坐公共汽车走。”

    他就趁着他叔在停车场取车倒车的工夫,绕到“杰杰”旁边的胡同里,迪厅的侧门。他就想说几句话,好久都没说上一句话,怎么这么难?

    路灯在胡同里照出一片黄晕,飞蛾乱舞,纷纷扑向那一点最耀目的光芒。

    瞿嘉就是跟几位熟人说着话,点头道别。

    “下礼拜还来唱吗?”乐队的人问。

    “要开学了。”瞿嘉说,“先不来了。”

    “成,那我跟钢哥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随时联系,一起。”对方拍一下瞿嘉的肩,手握起来碰了碰拳。

    瞿嘉点点头,背着吉他琴盒,转身走路。

    走路还是溜边,贴墙,和小时候一样一样儿的,就没变么。

    周遥立刻从胡同墙边闪出来,很小心很温柔地喊了一声:“瞿嘉。”

    俩人各贴着一面墙,中间至少十几米远,隔着个胡同过道,遥相对望。周遥无奈地说:“你看吧,咱俩再隔得远一点儿,中间都够跑一棒接力了,干吗啊?”

    “……”瞿嘉喃喃道,“你,回来了?”

    周遥:“嗯,回来了啊。”

    瞿嘉:“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遥说:“回来俩星期了。我去过你们家原来住的地方,还有咱们小学,看看老师,打听你搬家搬哪儿去了,就是一直找不着你。”

    瞿嘉问:“你回来放暑假?”

    周遥说:“我回北京上学。”

    “……”瞿嘉眼神走得很慢,很慢,好像从很遥远的一段记忆里向着现实缓慢艰难地爬行,上下打量周遥穿的白衬衫和米色长裤,“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么!”周遥赶紧说,“我还要上学啊,我学籍都转过来了,现在必须在这儿上学了。”

    瞿嘉脑子里沉重的步调终于在这句话上抛了个锚,挂住了。你说你不走了。

    瞿嘉那时眼神都有些恍惚,感情上是反应比较慢、很迟钝的人,确实不像周遥那样情绪转换迅速,说来就能来,哪天说走拍拍屁股就走了,在哪儿都能混,到哪儿还都挺开心没烦恼,随遇而安。

    瞿嘉真的不是那样儿人。他且缓不过来呢。

    “你那天,是不是,也去看演唱会了?”瞿嘉叼上一根烟,讲话声音含糊,突然抬头盯着周遥,这一刻恍如隔世。

    “啊。”周遥说。

    “那天在工体演唱会结束,我在通道里,乌漆摸黑的,瞅见一个人。那个轮廓特别像你,特像我脑子里想象的,你现在能长成的样儿,而且也穿个白衬衫……当时我就蒙圈儿了,觉着不可能的,你还在哈尔滨上学呢……所以,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