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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冒出一股一股黑烟,铁桶上面摆着一圈白薯,干烤,慢慢地烤熟。

    “红瓤的白薯最好吃,你挑红瓤的。” 陈嘉特意教给周遥。

    “我们那边儿管这个叫地瓜。”周遥说。

    “白薯。”陈嘉说。

    “这瓤要么是红的,要么是黄的,我就没见过白色的!”周遥反问,“你们凭啥管丫叫白薯啊?”

    老子从小到大就管这个叫白薯,陈嘉瞅对方一眼。

    “白薯丫同意你们这么叫么?”周遥道。

    陈嘉瞪了一眼,你吃不吃,你这么多废话?

    “呵呵我也知道叫白薯么……”周遥咧嘴笑了,就是逗陈嘉呢,“我在北京生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城里住过,后来才去东北。我们家爷爷奶奶亲戚都还在北京呢。我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在东单大街边上、中山公园门口,看菊花展览,我吃过烤白薯……”

    三毛钱一个烤白薯,陈嘉也就请得起周遥吃白薯了。

    他又拦腰把周遥往后推了推:“有火。”

    周遥:“没事儿——”

    陈嘉又说了一遍:“有火,你皮衣服会烧出疤。”

    周遥已经迫不及待伸手去抢了:“这个烤好了,可以吃了吃了!”

    烫,贼烫的。

    周遥“腾”地又缩回来,吹手指,然后再拿,“嘶嘶”地又缩回来,往嘴里含着他的手指,“真烫啊”。

    陈嘉冷笑一声,好像是笑话他瞎咋呼又怂,轻骂了一句“傻B样儿的”。

    “你说我什么……”周遥一肘子从后面勒住陈嘉就往后扳,陈嘉已经空手把一个白薯抓起来了,热气腾腾抓手里正倒腾呢,“烫着”“我靠”“啊——”

    两人勒着抱着打成一团,一个烫白薯在四只手里颠来倒去,周遥狂浪地大笑。还是陈嘉拿了那个白薯,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就不那么烫了,帮他剥开皮。然后才去拿自己那块热白薯。

    “还是你手上皮厚,好用。”周遥腆着脸呵呵的一乐。

    “你脸上皮厚,有什么用?”陈嘉说。

    “靠,你又说我。”周遥吃得满嘴都是,笑,“陈嘉你行。”

    一团红瓤在冬日的温度里特别诱人,香气扑鼻,又暖又甜。在周遥儿时的记忆里,烤白薯这玩意儿并没这么好吃。可能是饿了吧……真挺香的。

    他们又坐回一站地的电车,回南营房胡同,回陈嘉的家。周遥也想不清楚要去干什么,就是俩人挺开心的,没晌没晚地就混呗。

    “听听歌,听你吹个口琴。”周遥说。俩人手插着衣兜,周遥的外套怀里还揣着他的磁带和明星海报,并排挨肩往胡同口走,迎着漫天很细很碎很美的小雪花。周遥高兴了,声乐小王子突然扯开喉咙吼一句:”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吼完了看陈嘉,给点儿面子,赶紧接下一句啊。

    陈嘉是下意识张嘴了,但实在不习惯这么傻帽,没理他。周遥自娱自乐地又吼了一句:“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雪人还在么?早上就化了吧?”他兴致勃勃地问。

    “还在,”陈嘉忽然一笑,“没化。”

    一拐弯,绕过路灯兼电线杆子,就是胡同里他们昨天堆雪人的地方。地上有一片黑黢黢的融雪,被踩成稀烂。雪堆里隐约还能找见碎掉的栗子壳和小红辣椒,“土肥圆”胖雪人的脑袋已经碎成八瓣,身子也瘪一大坑,都碎了……

    两人站着愣住,周遥猛然有点儿失望。

    陈嘉抬眼,就那胡同墙上,有人用粉笔之类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骂人的话,骂谁“臭傻B”“没爹养”之类的。早上路过时候还没有的,很明显的。

    “没了就没了,回家呗。”周遥抬胳膊搂着人要走了。

    身后胡同口有几个少年在嘀咕,瞟他们,挑衅似的笑了两声。陈嘉停住脚,猛一回头,那时脸色就变了,怒视。

    房檐上头的天色骤然陷入阴霾,一阵冷风吹进胡同,穿堂而过,卷起雪花。

    其实就是闲了没事儿手欠、瞎捣乱,一帮半大的屁孩子,能有多大怨多大仇怎么的?当一个孩子往来都是形单影只,看起来极为孤僻冷峻不合群的时候,或者他的家庭暴露了激起旁人轻视嘲笑的弱点,他就容易成为被其他群体轮番嘲弄的对象。

    连一个雪人都不放过。

    只是陈嘉今天碰巧没有耍单,今天碰巧让周遥目睹了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注:“我们亚洲”那两句,是90年亚运会主题曲,刘欢韦唯唱的。)

    第4章 端倪

    只是陈嘉今天碰巧没有耍单,今天碰巧让周遥目睹了一回。

    陈嘉甩开他的胳膊,突然调转180度就过去了,还两次低头弯腰捡了什么东西。

    “……”周遥猝不及防,喊,“哎?”

    对面几个捣蛋的少年也炸窝了,叫嚷着要抄家伙自卫。陈嘉低头是在刨雪,掊起一捧雪,用力捏了一个很硬的雪球,眼神比手里雪球还硬。

    只是捏雪球吗?周遥觉着不对。

    陈嘉突然发飙拉开步子就是一发凶狠的炮弹!平直球暴力而精准,直射脖子。有人中弹了发出“啊”一声惨叫,捂着脖子嚎叫逃跑……

    陈嘉应该是在雪球里裹了一块石头,来狠的,是用石头捏的雪球。

    一群人抄家伙,陈嘉从不知谁家门口顺手就拎过一根勾蜂窝煤用的铁钩子!

    那户人家探出头来,扭脸又缩回去了,就没管。

    铁钩子从墙边剐过去时那声音特别尖锐,周遥都被吓了一跳。他飞扑过去一把搂腰,在陈嘉试图用铁钩子抡人的时候,把这疯子给搂回来。

    他那时瞥到陈嘉眼底射出的戾气。手指的骨节粗硬结实,攥着一根铁家伙冲出去时那副表情很暴力,那种感觉让他非常陌生、震惊,有点儿吓着了……他毕竟也才认识对方两天,他以为已经挺熟的了,就是玩伴,反正他跟谁都自来熟、好人缘。

    不就砸了一个雪人么,在周遥眼里这真不算个事,他也就回头理论几句,把那几句三字经骂回去就完了么。

    “瘪打,败闹这个!”周遥紧张地低喊,来了一招亲热的熊抱,“算了陈嘉,走吧……”

    陈嘉一铁钩子横扫,在周遥的死拉硬拽和干扰阻挠之下,终于没有抡到哪个小捣蛋的腿骨上造成严重伤害,一钩子抡在水泥电线杆子“腿”上了。

    那倒霉碍眼的电线杆子,也不知道躲,被砸出一枚小坑,噪音充满了撕裂感。

    杆子顶上的路灯都摇晃了,少年面色阴郁……

    那天周遥熊抱住陈嘉,终于把铁钩子夺了丢到墙根儿,内心暗生余悸。

    他转身很有气势地绷了脸,跟远处几个胡同孩子说:“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么,别背地里偷摸捣鼓事儿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