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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衣服,看了看天边快要沉下的夕阳,微微叹气道:“你都说我落难了,落入凡间,就要躲避天劫,只是天劫易躲,地劫难逃……你爹娘他们若是白日去帮工,不就不会打骂……你了?日子也能轻省些……” 薛大宝听得云山雾雨,不过倒是听懂了那一句娘不会骂他了,顿时眉开眼笑道:“爹娘不在家,甚好!甚好!不过娘也不骂大宝,只骂爹和神仙meimei啊!” 那小姑娘听了微微笑一下,也不说话,想接过大宝碗里的水。可是大宝突然手腕一扬,将碗里还烫人的水扬得丫头满身都是。 她躲闪不及,胳膊堪堪遮挡住脸,露出衣袖的手臂却被烫得红了一片。 大宝恶作剧成功,笑得满地打滚,学着村里的顽童大叫着拍地道:“落汤鸡!落汤鸡!” 丫头狼狈地甩着满身的水珠,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薛大宝。若是不出意外,这傻子便是她未来的相公了。 傻子虽傻,却学足了戏耍人的本事,心情不好时,也会学王巧那般打她的嘴巴。若是王巧在身边,她只能生挨,家里无人了,她倒是有法子哄得这傻子离她远些…… 温言哄得那傻子去鸡窝捡蛋后,丫头一边用凉水冲着烫伤的胳膊,一边怅然看着天上的大雁。她真恨不得自己生出翅膀,可以无忧无虑地远渡千山万水。 可惜她现在跑不了,一来那夫妻看得紧,二来,她的户籍还没有办下来。 她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王巧虽然托人给她正在办户籍,却是假的。不过建城的郊村都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乡野之风不正,乡里对这种拐子拐来的媳妇一向不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会给假户籍盖上里长的印章,方便县里清查户口。 私卖的童养媳逃跑了,那户籍又是假的,王巧夫妻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去告官。到时候她有了以假乱真的户籍文书,再离开建城也方便得多,起码能糊弄过很多的关卡…… 想到这,丫头拿来了一罐大酱,挖了一坨,小心涂抹在被烫伤的地方上,吸了吸鼻子后,开始生火给傻子做饭。 他要是吃不饱闹脾气,晚上那薛氏夫妇定然会狠狠打骂她的,不过想着他们若是以后白天不在了,她盘算自己的事情也方便了很多。 想到这,丫头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希翼的微笑。 到了晚上,那薛胜夫妻回来时也是眉开眼笑。只不过就像之前村里人所说的,现在祠堂那边不缺汉子了,所以只王巧被招去帮忙做饭,原本女人的工钱没有出气力的男人多,可是看在她拿着四少爷亲自给的腰牌的面子上,那管事的还是给了一个月一两的工钱,让其他帮佣的婆子好一顿眼红呢。 要知道当初皖西成家要在建城扩建祖祠的消息传出来时,如浸了油的捻子在建城周遭的乡野里燎起无尽的癫狂热络。 许多家里有闲汉子的婆姨都聚拢在一处议论此事,指望着挖些门路,让家里的汉子去领差事。 当薛胜和王巧拎着从成家领的酒rou回来时,村头老槐树下的深井旁,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满是成家长,成家短的。 “巧娘,听说你领了成家的差事,那可真是肥得流油啊!你赚了钱,可别忘了送我们几包糕饼啊!”一个婆子一边打水一边艳羡地说道。 听了这话,其他的婆子们便跟着一起起哄,指望着薛胜家的从指缝里落下些油水来,要些糕饼解解馋。 可惜王巧却眼白翻得老大,拖着长音道:“你们家先前有肥水时怎么不见主动送些汤水来,轮到我这就又是糕饼又是秋风,当我是傻子” 原本是说笑而已,被王氏这么一本正经的翻旧账,就显得无趣,一时间槐树下聚拢的婆娘们都借口回家做饭,一哄而散了。 也许是看在今日丫头误打误撞,让薛家走了财运的面子上,王巧难得给了丫头些好脸色,甚至吃饭时,烧了一碗肥厚的烧rou,让丫头夹吃了几块。 不过那小丫头也有眼色,除了吃掉了王巧夹的那几块rou外,再没有伸过筷子讨人嫌。 待得第二日一大早,王巧便精神抖索地梳头,上了邻村几个帮佣一起雇的牛车,去成家祠堂帮工去了。 薛胜见自家婆娘走了,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少了婆娘念紧箍咒,打起铁来都轻盈了许多。他虽然在后院铁铺里忙着活计顾不得前院,但并没有像王巧临走吩咐的那样,给丫头拴上铁链,而是差使她去村头挖些带辣味的大头菜来,好给他拌作下酒菜。 丫头临出门时,薛胜还恶狠狠道:“死丫头别歪了心眼,想逃跑,上次逃走的那娘们可是被村外的野狼活活给咬死了呢!” 这周遭乡村里有不少买来的媳妇,村官里长们都心照不宣,村民彼此见也都有照应。 她一个小姑娘家就算真跑了,也跑不远,再说还要屋前屋后的干活,用得着用铁链栓吗? 家里少了王巧,丫头挨的打骂也少了些,那薛胜喝完酒总要睡上两个时辰,她领着痴痴傻笑的大宝,在野花点缀的田埂里挖野菜,难得的片刻悠闲让小姑娘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惬意。 她遥望着北方连绵的远山,默默地想着什么,却不知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人在暗暗窥视着她。 青砚这次总算看清了这丫头,忍不住惊异道:“少……少爷,她长得太像……” 还没等他说完,一直默默立着的四少冷冷道:“闭嘴,去!备马,我们立刻赶回京城。” 青砚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备马,即刻赶赴京城。 建城一片晴空朗日,不过此时京城成家宅院里却阴云将至。 “大哥,这事兜不住,总得想个法子才能遮掩过去。” 成家大爷的书房里不见往日盘金拨银的光景,昏暗的烛光里,一片愁云惨淡。 成家二爷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时不时抬眼看看大哥,等着成家掌事的大爷成培丰发话。 半躺在软榻上的成培丰猛吸了一口水烟,缓缓抬手,将水烟枪在脚边的痰盂铜盆上重重敲了敲,这才吐出烟气,紧缩着眉头道:“他们盛家的丑事,没必要成家兜着,他家养出的姑娘不要脸偷汉子私奔,不能连累我们成家的孩子们低头做不得人……老二,你明日一早就写休书,将桂娘送回去,我们成家跟盛家……一刀两断!” 成家二爷成培年听了这话,登时站起来了,仪表堂堂的脸涨得微红道:“大哥……你……你也得讲讲道理,就算盛家的姑娘跟人跑了,也轮不到我……我妻离子散啊!” 成培丰在丫鬟的搀扶下终于坐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和缓地跟自己的二弟说道:“培年啊,我也知道你跟桂娘是青梅竹马,打小就定下的金玉良缘。她呢,来成家这些年也算是恪守妇道,为你生下了一对儿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