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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床前,便看见梁青雀坐在床上盘着腿,后背挺得极直,眸中带着平常时所看不见的认真之色。他觉得奇怪,一挑长眉,觉得梁青雀一定是有事要问他,不过他并不打算主动询问。他将手中拿着的托盘端给了梁青雀道:“给孤上药。”梁青雀闻言抿起红唇,难见的认真之色此时全都消失了个完完全全。她眼睁睁地看着季元容将身上穿着的亵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腰身肌理分明,虽然并不是没有见过可是也免不了一阵子脸红。他极其自然坐在床沿上,正对着梁青雀,梁青雀看着他的左肩处的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她抖着手将药抹在了伤口上,又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她全程不敢去看季元容,只是往下看,却看见了那条横亘在他腰上的烧伤。烧伤已经好了不少,也不碍多大的事。可是却能让梁青雀想起一些事来,她眸中不禁蓄满了泪水,就怕眼睛一眨巴,就会使眼泪流出来。她将托盘收拾好,起身来放在了八仙桌上,转过身来揩了揩眼泪,然后才往架子床的方向走来,顺便又将殿内的烛火熄灭。季元容知道梁青雀心里一定有事想要问他,他也能隐约知道梁青雀想问的是什么。他看见梁青雀爬上了架子床最里面,依旧和以前一样离他远远的。季元容也自己穿好衣裳,然后躺在床上。他合上凤眸,知道梁青雀一定会开口问他,便也不真睡过去只浅眠而已。果然,过了良久,寂静被打破,只听闻一道女声问道:“季……季元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我父亲要将你家人都杀死吗?”季元容侧躺着,根本也看不见梁青雀此时的模样,但是他能猜出个大概。这是他不想回想的事情,也是不想再提的事。只叹了口气,“你真的想知道?”也没等梁青雀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可能你那时还小不懂事的,孤的父亲其实原来位居相位,因着为人和善,人人都称他为季相。”“后来,你父亲身边总有一些臣子,谄媚逢迎,恨他入骨,如此一来二去,使你父亲有了杀我全家的心思。”“然后,我们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了我,还是府中的一个老仆人觉得不忍心救了我,后来,我因为与那老仆人走失,便当街行乞,有一口没一口,不成模样,差些死了。直到那一日是淑妃救了我。”“我当时感激非常,跟着邵太傅认真学习,纵使那邵府内根本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但是我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一些。就算要入宫来,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当将那段时日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来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所有受过的苦,都一带而过。他不愿意让梁青雀知道那些痛苦的日子,不管是为了他的可怜的自尊还是为了不让她心疼。他感觉到梁青雀离他越来越近,竟还能够主动伸出小胳膊来搭在他的腰上,而后过了一会儿,带着鼻音可怜兮兮道:“季元容,那你有没有在杀我父母的时候,想到我呢?我也会像你一样变成没有父母的可怜人,你当真没有顾及到我吗?”“孤知道,孤做了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十分不公平,但是本来就是如此,成王败寇。我想到了你,所以离了宫去。本以为情思斩断,却不想越陷越深。但是我也不想放弃为我父母报仇”,他的声音慢慢的变得冰冷。“所以,你可以随时结束孤的生命,孤那日说的话一直算数,如果你觉得无法原谅,就杀了孤”,季元容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来,此时声音略带沙哑,可是冰冷之意不见,他转过身来,捉住那双放在他腰上的小手道:“就算你想杀了孤,孤也要娶你。”梁青雀被季元容盯得有些不自在,当下低下了头道:“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是是你杀了我的父母这件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可是我也是爱你的,所以如果你不能守护好燕国的河山,那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梁青雀放低了身份,没说原谅可也没有一直记恨。父母与爱情之间,她已经做了选择。季元容闻言无声,只将梁青雀揽入怀里。感觉姑娘的呼吸、姑娘心脏的跳动、姑娘身上温暖的温度,所有,都令他贪恋。那句对不起,他不想说出口也不必说出口,他用一辈子来疼她,是不是可以向她赎罪呢?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知道姑娘已经逐渐入睡,可是他却毫无睡意。唇角挂着一抹笑,估摸着是因为兴奋而睡不着觉。第二日,梁青雀醒来的时候,季元容都已经上朝去了。只是还没过一个时辰,便看见公喜一脸笑意谄媚的走进了西偏殿,只是梁青雀懒得看他那张可笑至极的脸,只自顾自的吃着燕麦粥,有一口没一口的。腮帮子鼓起,脸颊粉嫩嫩的,身上还穿着昨个儿晚上穿着的亵衣亵裤。公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这……这姑娘当个妃嫔还是有趣的,若叫她做王后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了,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开口道:“宣旨。”梁青雀闻言看了公喜一眼,有一分诧异,但还是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叔良和周善跟在她的身侧一并跪着。只是听了这道旨意之后,梁青雀还是迷迷糊糊的,幸亏叔良扶住了她,只听见她自个儿自言自语道:“他竟然封了我为后?他疯了?”而周善则赶忙从怀里掏出了袋碎银塞进公喜的手里,“公公快收下吧,留着吃茶。”第44章前夕日子定在农历十二月初八,现在都已然在十一月里了,筹备大婚未免有些仓促。可是梁青雀却发现所有的一切有关大婚的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丝毫没有慌乱之感。好像被人提前安排好了似的。就好比当日下午时分,便有绣娘来给她测量身体尺寸。入了年关前后,绣坊应当是整个王宫最抽不开人手的时候,但是季元容后宫无人,有的也仅仅是梁青雀这一个小丫头,如此一般也少了不少麻烦。等到送走了穿着红色袄子的绣娘之后,梁青雀坐在小榻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本来想让绣娘将她以前的衣裳拿走,按照以前的尺寸做,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个提议却并不被站在西偏殿里的人认可。而其中周善最甚,只道是自家主子这几个月来身量变化不少,喜服怎么能如此随随便便呢?就连不该开口的绣娘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梁青雀这样才妥协,脱了衣服让人家摸来摸去的,不自在极了。而此时坐在小榻上发呆,又想起了那两个她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燕国姑娘出嫁,也是要遵守规矩的,不能随便乱嫁。姑娘家本就应当从本家出嫁,可是她梁青雀却只配穿上大红喜服,不然她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