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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勇敢地跑去向圣上请求退婚。陈缓缓觉得她还是很喜欢这位云容郡主的,至少,她曾在不知道陈缓缓无意间偷听的情况下,帮她教训过那些在背后嚼舌头的贵女们。她是陈缓缓在京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相信,自己交朋友的眼光,向来不差。这一点,在她看见从小榴园送过来的,云容郡主送她添作润色妆奁的新婚礼物时,她就更加确定了。那是两颗有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陈缓缓生平头一回,见着那么大的夜明珠,还是两颗。就算是朱家,也只得鸽子蛋那么大的一颗。她知道燕国临海,只是不知道,他们那里还会出产这样的人间宝物。她也没想到,这样宝贵的东西,云容郡主轻易就送给了她。宝瓶说过,肯送贵重礼物的,不一定是朋友,可连礼物都不送的,必定不是朋友。按着她的说法,陈缓缓觉得,云容郡主绝对是她的朋友了,毕竟,那两颗夜明珠,已经不能说是贵重了。眼看婚期将近,陈缓缓便甚少出门了。更令她欣喜的,是她收到了远在凉州的宝瓶的消息,她来信说,自己一切安好,如今已在秦夫人麾下,万事顺利。听说陈缓缓好事将近,她很高兴,特托人带来了一样礼物,以贺她新婚。来人送上的,是一架琴。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琴,是蔡宝瓶亲手斫的一张琴——在凉州城一位制琴老师傅的指教下完成的。陈缓缓知道,要做成一张好琴,要花费多少功夫,她必定是一到了凉州,一安顿下来,便去寻了那位老师傅。这一张琴,其实满满的,都饱含着她的情意啊。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如今她陈陈缓缓何德何能,能得这些人,这么多的情意。唯有过好这一生,方不辜负。陈缓缓就是抱着这样的甜蜜心思,于四月二十黄道吉日,出嫁了。在整个人都浸到浴桶里之后,陈缓缓这才恍惚意识到,她这就出嫁了?她盯着屏风外来回忙碌着的丫鬟们,想着自己今日就像是个贵重的瓷器一样,被各种人小心翼翼地扶出搀进——先是喜娘,再是她哥哥,然后又是喜娘,最后是顾洛。她想起他挑下那龙凤呈祥红盖头时,她望着自己的那张略显惊讶的脸——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个什么样子,浓妆艳抹,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清淡妆容,她自己也不喜欢,只觉得脸上厚厚一层,像是戴了副面具似的。此刻终于全都卸了洗干净,她都觉得自己应该轻了一些。“月芽jiejie,要进去伺候三少奶奶梳洗吗?”外面有丫鬟问道,听声音,该是顾府的丫鬟了。“不用,”月芽笑道,“少奶奶不喜欢人伺候沐浴,待好了,自会喊我们进去。”是了,如今大家都改口,喊她少奶奶了,明明才出嫁,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她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憋屈起来,干脆整个人都沉到了水里去,那里再没人喊她少奶奶了。顾洛进来的时候,陈缓缓已经沐浴完毕,着一身月白衣裳,正坐在妆台前,由着月芽拿了干毛巾,提她拧干湿漉漉的头发。见了他进来,陈缓缓顿觉有些尴尬。不止陈缓缓,连带着月芽等人,也觉得这屋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请少爷沐浴吧。”一旁立着的一个丫鬟察言观色,提示道。顾洛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就往沐房去。只是才走出了两步远,他脚步一转,就到了陈缓缓背后,弯腰贴近她耳边:“等我。”说着双唇还若有似无地,滑过了她的耳廓。陈缓缓瞬间就涨红了脸。她不是个傻子,昨晚在家中,她嫂子就已经半隐晦地告诉了她,何为洞房花烛之夜,甚至还丢给了她一个小册子,至于那册子里头都说了些什么,或者说,是画了些什么,她这辈子大概都说不出口的吧。月芽拧干了发,又为她松松挽了个家常发髻,想了想,又去那红瓷长颈瓶里摘了朵粉色蔷薇花来,与她簪在发间。顾洛从沐房出来时,就瞧见他的这位小娇妻,依旧坐在镜前,一手撑了脸,连连打着瞌睡——梳头太舒服了,她一个没忍住,就想睡了……房里已无他人,只余他夫妻二人。夫妻二人,顾洛想到这个词,不免就想要笑,是呀,如今,他们拜过天地和高堂,喝过合卺酒,已是夫妻了呢。只是他的这位妻,显然已经忘了,这洞房花烛之夜,如何能这般轻易就睡过去了呢。陈缓缓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自己突然凌空,她睁开了眼,就见顾洛正抱起了她,要往床榻上去。她的脸贴着他新换上的那件麻灰色中衣,只觉得又热了起来。“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吱呀一声响,是月芽和另一个丫鬟进来了,她们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不过两三碟小点心,并一壶温热牛乳。两人推门进来,便见了这一幕,顿觉尴尬,立在那里手足无措。顾洛顿时便觉得不高兴了,他眼色一沉,才要发作,便听得怀中人儿笑道:“来得正好,我都快要饿死了。”她这样说着,就要从他怀里溜下去。顾洛哪里肯放手,他一个转身,就给她放床上去了,然后又对月芽她们说道:“东西搁桌上就行。”月芽她们赶紧放下了托盘,转身就出去了。顾洛走过去门边,亲自上了插销,以确保不会再有人推门进来。只是他一回头,就见陈缓缓又从床上下来了,坐去了桌边,手里拿了块红豆饼,才咬了一口,见自己望着她,她又讪讪地放了下来,道:“我是真的饿嘛,这一整天,就早起喝了两口粥……”顾洛无奈,过来也坐了下来,将那些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吃吧。”陈缓缓这才笑了:“多谢。”她说。顾洛不是头一回看她吃东西了,就算是再饿,她也吃得慢条斯理,甚至不叫那点心屑子,掉一点到桌上。大概是觉得光自己吃,陈缓缓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试探着问顾洛道:“你吃不吃?”顾洛摇了摇头:“我不饿。”他说,想了想,又笑了一声,看了陈缓缓,道,“不,我也是饿的。”他牵起了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下,轻笑道,“我想吃你。”☆、第二十六章陈缓缓素来有择席的毛病,只是这一夜,离了自己的床铺,歇在了陌生的地方,却一觉黑甜,若不是月芽来喊门,只怕她是要睡到日上三竿起了。新嫁妇最忌讳的,便是贪睡不起了。陈缓缓一见了时辰,更是唬了一跳,埋怨着月芽这个时辰来喊她,都已经晚了,忙不迭地起床,沐浴更衣,直坐到妆台前,顾洛犹半倚在床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用急,”晨起他的嗓子有些嘶哑低沉,“爹娘从不在意这些小事的,尤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