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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微凉的身体,喃喃着“该拿你怎么办”。 会说出这样的台词,便是典型的把自己逼到绝路上的桥段了,但从来不看言情剧的白未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正有这么一出言情剧在上演。而他,就是主角之一,都不知道自己在后头还有多少罪要受,多少关要过,多少麻烦要克服,多少障碍要铲除的,倒霉催的主角。 在和田钺相处时,他已经无法感受身在高级阶层的快乐,或是身为特殊族群的优越,他每一次霸道每一次愤怒,都起因于最平凡的小情绪,这些小情绪,让他乱了心神,丢了自我。 唯独想要的,越来越想要,已经再也无法放下了。 那个想要的,此时此刻,就坐在吧台旁边,一边像个一家之主似的喝着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奇异果汁,一边往电脑里录入自己刚刚修改过的那份文件。那感觉,就如同他不是个被监禁者,就如同这个家就是他的,他只是悠闲地在家中的开放式大厨房里办公,享受着恒温空调,享受着健康饮料,享受着事业与生活。 是不是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早晚,田钺会有这样的日子可过。 是不是呢…… 手里的事做不下去了,白未然扣上笔记本的屏幕,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朝田钺那边走去。 快要靠近时,他扫了一眼橱柜上几天前被他捶出来的裂痕,心里扫过一丝无奈的警示,脚下多少停顿了一下的男人最终还是站在了对方背后。 明显就警觉起来的田钺一个激灵,没有逃,但敲键盘的指头停了,他就像全身紧张的大猫,只等着在又闯进他安全距离圈的人更靠近时迅速离开。而对方也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在他站起来之前,那双手,就又把他圈在了吧台,和结实的胸膛之间。 体温在两个强壮的雄性身体间丝丝缕缕地相互传导着,这种微妙的熏染,加上那太好闻的气息,让白未然用足了定力,才没有被兽性本能完全控制。 但他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田钺在被贴着脖颈嗅味道时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地,就被整个搂进了怀里。白未然抱住他,抱得很紧,紧到让他觉得恐惧。一种又要被强加了什么了的恐惧。 “你想再回到‘那种‘情况吗……”颤抖着声音,田钺维持着最后的强硬,“你想的话,有种就试试吧。” 白未然沉默了,也骤然停下了想要把指头滑进对方领口的动作。 见鬼…… 这威胁真的管用! 他真的不想! 可是……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寻死了。”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前提是你不再为所欲为。”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提防我?或者说……不再怕我?”男人皱着眉头把对方翻过来,面对着面,看着那双漆黑的眼,他能看见眼里的恐惧,这是他最想强制性磨削掉,却明知道越是强制就越磨削不掉的东西。 田钺也看着那双霸道的眼睛,那双虽然颜色不同,但个中困惑完全一致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说出了答案:“等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 “自由。” “……自由是人世间最大的谎言。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宁可被骗。” 彼此都没有抬高音量,两个低沉的嗓音,来言,去语,在一种极为难以定义的氛围中交谈着,那就像是最微妙的谈判,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密布暗涌,可能随时会爆裂,又可能永远都不会达到临界点。 “那假如……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你会死心塌地留下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又不是真心的,道歉有什么意义?”给出这样的答复时,田钺也不知道他到底赢了对方什么。 “可我想要你,让你只是我的。” “我也说过我谁的都不是。” “我知道……”只差一丁点,就要陷入解不开的死循环,白未然焦躁地干脆停止了对话。 但他没有停止自己的行为。 把对方抓在怀里,他略微低下头,凑过去,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对方的。 那是一个极为轻浅,极为平缓,意料之外,却也尽在情理之中的亲吻。 没有唇舌纠缠。 没有深层挑逗。 那只是个短短的浅吻,却在彼此的情绪里,都丢了个重磅炸弹。 白未然第一次察觉到心疼的滋味。而田钺,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接触,居然不会让他反感。 他会怕,怕紧跟着发生什么像以前那种屈辱不堪的事情,可他真的没有对这个亲吻,产生也许应该理所当然产生的反感。 可能,他真的太长时间没有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和一个人温和而紧密地肢体接触过了,而这种能够带来安全感和快乐的,无害的接触,竟然可以与性别跟种族全无相关。 于是,直到亲吻结束,他都未曾反抗,他心里狂跳,指尖发麻,可他到头来,未曾反抗。 白未然在彼此的嘴唇拉开距离后,叹了口气,掌心摩挲了几下怀里那男人的后背,最终,咬着牙关,放弃了后面本可能继续下去的所有行为。 他揣着万千不甘松了手,皱着眉头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满脸通红僵硬在原处的田钺一身脱力,满心慌乱,和两眼茫然。 对于这个亲吻,田钺好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不反感的。 他是觉得抵触,但这种抵触,来自于恐慌。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怕这个男人碰他,本能的应激反应会让他全身紧张起来。 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那种亲昵的碰触,他喜欢。 记忆里,他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小时候,父母忙着争吵,工作,用更多的工作避免无休止的争吵。那个离婚还会觉得丢脸的年代,他们宁可维持着这份明明维持不下去的关系,也不肯轻易放彼此自由。田钺,是这种病态关系的牺牲品,他不记得爸妈好好给过他一个疼爱的拥抱,一次充满情感的注视,一句认真的,或者哪怕只是在哄骗他的“你真棒”。相对于同龄人,他的精神世界是贫瘠的,甚至荒芜的。他在上学前的那年差点儿被拍花子的拐走,就因为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女人至少会对他笑,会说小朋友你真可爱,会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来塞到他手里问他要不要去公园玩。 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有戒心,果断拦了下来,他恐怕早就给卖到山里去了。 可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搞不好真给他卖了,反而更好。至少买他的人,是需要一个儿子的,是会再穷再苦,也拿他当个宝贝养着的,而不只是个失败婚姻的无辜见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什么田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