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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金铃的响声,左手小楼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道窗后可见人影跑过,一气呵成的,小楼的门被推开,来者似乎刚从床上起来,长发散乱,中衣微皱,金色的华服半穿半挂,拖了一半在地上。 随意的将金衣拉上肩头,却是惊人的潇洒的笑容,慵懒的口吻:“好歹是赶上了。” 只这一眼,言穆的瞳孔便收缩起来,记忆跑跳如兔,狡猾如狐的面容,与小楼上这张重合起来,那眼下一颗泪痣,他曾亲手抚过,又在年复一年的离别中铭刻。 闻金,闻金! 他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胸膛里又被那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激荡填满,是他,是他…… 似乎是他毫不避忌的注视让小楼上的人产生了兴趣,在一片静穆之中,那人半身探向栏杆外,略微偏头,眼神清亮而笑容魅惑,问:“公子,可有主了?” 不等言穆回答,大把金叶便从他手中纷飞飘落,在尖叫和争抢中,言穆静静地看着他,他在金叶构成的雨中笑得快活极了,这世界多少嘈杂,唯有他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进他心里,“我看公子值这个价,不如今夜,便从了我吧?” 闻言,言穆不禁失笑,旋即却又苦涩,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他,苦的是——他并非销金客,而是笼中雀。 是自己的错,是的,是自己没有早一些找到他…… 见言穆动容,右手小楼的花魁女子早已失了淡然,也不顾还在伪装的优雅,隔着一道珠帘,狠狠地瞪向金堂,金堂倚在栏杆上,似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伸出手,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扔了过去,“这个,还是补偿琼烟jiejie的。” 说完,他向言穆招了招手,径自离去。小楼门闭,金铃声歇。 未几,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言穆面前,憨直却又机灵的模样,乐呵呵做一个揖,“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公子楼上小坐。” 争抢金叶的人失了伪装的和气,彼此撕扯得披头散发,他淡淡一笑,点头应允。 金堂的屋子就在小楼顶层,小厮在门口停下,“公子请进,主子就在里头。” 言穆推开门,这里极为明亮,没有外头的脂粉气,反而是一股清新的草木香,叫人闻了头脑一清,从窗里看出,才知道这儿可以看到后院,一株梧桐正对着窗子,枝繁叶茂。 珠帘响动,金衣之人莞尔一笑,将手中的茶盘放在临窗的案上。 “公子,喝杯茶吧。” 他自顾自在桌边坐下,看着外头的目光带着几分骄傲,“怎么样?这地方好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得了这屋子。” 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偏头看来,言穆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如火。 “公子,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他勾唇一笑,笑得风华绝代。 他难道不知自己有多诱人么?言穆压制住自己体内的冲动,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端起其中一杯茶,茶盖划过水面,飘起清香,他细细闻了闻,有些意外,“是花茶?” 而且,是金盏花。 金堂眨眨眼睛,“公子喝出来了?” 在这里喝过茶的客人不少,可没有几个进了这屋子还尝得出茶是什么味儿。 言穆心头雀跃,微笑道,“你喜欢喝花茶?” “倒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是我看楼下的花那样多,不想辜负了花期。”他狡黠一笑,“反正,许多客人并不在乎自己喝的是什么。” 言穆会意,“的确,有金老板这样的佳人陪他们喝茶,纵是白水也生香,自然不必在乎喝的是什么。” “公子说得十分合我意。”他点头笑着,毫无谦意,“在下金堂,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言穆略略振袍,“在下言穆,一言九鼎之言,穆如清风之穆。” “原来是言公子。”金堂抿唇,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勾得言穆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微偏着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着杯沿,却抬眸,一笑倾城,“只是在想,言公子一言九鼎,我方才花了那么多金叶,还没有得到公子一句金口玉言呢。” “你想要什么?” “我要买公子一夜,公子,还没应呢……” 极是妩媚的声调,言穆定定看着他,心中不喜反悲,方才的烦躁感又涌上来些,他将茶杯推开一些,声音虽轻,却没有温柔,“你也是这样对付其他人的?” 金堂微微偏头,眼中透出些新奇的笑意,手指在茶盏上敲出一声清响,“一个杯子,盛几次茶,重要吗?” 话音未落,手便被钳制住,那人深深地望着他,神情严肃地可怕。 他不闪不避,只撒娇似的一笑,“疼。” 这样的客人,他见的多了,你若以为在乎他和几个男人睡过就是关心他,那就是天真过了头了,他们,不过是不愿知道自己的食物被他人品尝过,然而最终呢,现在的这一个也会成为过去的那一个。 所谓恩客,一夜夫妻一夜恩。 他仍带笑,言穆漆黑的眸子恍若闪过幽暗的红芒,声音中透露这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只能属于我一个。” 又是这一出呢…… 金堂勾起唇角,眼角的泪痣格外诱人,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覆上言穆的手,方触碰到,钳制他的力道便消减了许多,他终于抽出手来,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公子若想独占金堂……”他踱至窗前,半倚危栏,目光落在那颗枝繁叶茂的梧桐上,“霁安会领公子去见绮绣大公的……” 说到底,还得落在钱字上。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门打开,方才的小厮便推门进来,作了一揖,“公子请随霁安来吧。” 言穆看向金堂,见他长发散至腰间,优哉游哉,像片浮云,飘在窗口。 是吃准了他会为他一掷千金么? 那么,他赢了。 他早已打算,为他倾尽所有。 “明日,我再来看你。” 看来,又钓上了一条大鱼,金堂回眸一笑,抽出发上一支错松绿石的金簪来抛给言穆,“定情信物,言公子可要收好了。” 言穆将簪子收进怀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梧桐莎莎,隐隐露出一间小屋的一角来,金堂的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仿佛能看到其上小小的窗,这屋子,是关押驯服新人的囚室,此时虽是空的,但要不了多久,少不了要填满新的罪恶。 静立片刻,霁安抛着两个金裸子回来了,“主子说得没错,那人果然是个豪客,已经付了一年的银子,将主子包下了,光赏赐我,就给了两个足金的裸子。这消息还未传出去,要是让隔壁的琼烟姑娘知道了,指不定把鼻子都气歪了呢。” “是么?”他随口应着,将视线收回,桌上的花茶还冒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