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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姜祈挑眉,“还知道观察别人了。那你说,怎么特别?”

“说不太清。气质吧,一举手一投足的,身段好。”

姜祈点头,“你在练功上不怎么花心思,悟性倒好,能认人。天分也高,可惜了。”

姜祈又说,“那是你陈先生好不容易挖出来的苗子,打小就在跳舞上下了苦功夫的。陈先生有一回心血来潮,去他们家门口那个舞蹈培训机构随便转了转,正好碰上了。觉得在那地方,老师只能看得见钱,平白耽误了好苗子,就收了学生。”

这个陈先生名叫陈禾,也是舞蹈届的大前辈了。一生未曾婚娶,将全部热情与激情全部奉献给了舞蹈和舞蹈教育事业。说来也是不幸,他自三十岁上就下定决心,说跳舞是个伤身的活儿,自己又孑然一身,出点什么事也不安全——所以把对舞蹈演出的热情渐渐转移了些,一门心思想着搞舞蹈教育,再过几年年纪大了也好有个说话聊天的人。

先收的几个学生,优秀是的确称得上佼佼者,功夫也下的足,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年纪轻轻的就受些重伤,一个两个竟都不能再跳了。

舞蹈这行的无外乎两种出身,一则各位舞蹈大家的徒弟学生或者子女,二则各舞蹈学校艺术团的学生。

这年头人人都奔着大学去,但其实,真正走艺术、而又能进了师门的人,是断断不会在乎那几张文凭纸的。靠着师门露脸的起点要更高、人脉也更广,真有本事的断不会混不出头脸来。

陈先生早些年收得的一个男学生,柔韧性极好,身材与功力都是十成十。也不知道是家里喜欢还是学校给的条件好,觉得某舞那录取书与毕业证值钱,愣是背着师父去了艺考。校方乐意收这种名家子弟,二话不说给了专业课第一。从此这男学生就再不算在陈先生门下,只冠某舞的名,算是该校的优秀学子——给陈禾险些气的爆了血管。

学生叛离师门这事儿也不少见,只是到了陈禾这水平的,摊上这种事,难免面子里子都挂不住。陈先生心里堵,好几年没收学生,险些整了个后继无人。

之后便碰上了这个女孩子。年纪小,但功夫踏实,陈禾心里一动,又忍不住想手把手带几个能成事儿的出来了——叛逃师门有什么的,只要是人才,管他是在谁门下呢——何必在意这些得失。

想清楚了这层,陈禾就又招了几批,前前后后足有个三四十人,这姑娘始终是个尖子,现下也算是首徒了。这次比赛,若是参加的话,大概是奔着冠军来的。

晏若愚心里紧张的不行。

姜祈倒不怎么在意,“你和常望宇,都不是吃这碗饭的人,要争那个第一有什么用。”

“那常望宇这次就露个脸,用不着拿名次?”

“他敢!拿不到前三,再别说我有这个徒弟!还有你,一起收拾,一个都别想落下!”

……好好好,对,您说得对,您说的都对,姜宫主门下的徒弟,怎么能拿不到前三……

这次大赛的选手主要有两种来源。一种是自报名,从预选赛开始,一级一级过关斩将直到最终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还有一种则是由各位大师推荐,达到某种高度的大师级舞者,每人手中有三个直通名额。

听起来十分不合理——事实上,虽然给了各位大佬特权,但真正的大家,焉有不懂爱惜羽毛之理。层层选拔留下的都是尖子,要是放一个没本事的徒弟上去,挂着师父的名,最后名次难看,或者名次好看却被群嘲——哇那简直是晚节不保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姜祈为了避嫌,连裁判的邀约都推了。常望宇名次不会低,成绩下来后网上的阴谋论也会一抓一把,但实力放在那儿,别的便不必在意了。

比赛是全球直播。比赛开始时,全世界所有的舞蹈爱好者都在看大屏幕上随机产生的选手上场顺序。

镜头扫过来的时候,晏若愚正盯着屏幕找常望宇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跟着师父坐在嘉宾席意味着要在直播里露脸,瞬间头皮炸裂,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儿。

想到今早出门前,师父安排了几个小jiejie从上到下又是做发型又是化妆又是搭衣服,非要把她打扮成一个看起来好像没化妆但是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就觉得心里没数……早知道这么大场面就不来了!

三小姐没见过大世面的好吗禁不起这么吓的好吗!

等等……怎么没看到常望宇的名字?

晏若愚忙又看了一遍舞蹈名,终于在前面看到了“汉宫姬代表弟子”的名号。

“这么多年的比赛直播你都是怎么看的?”姜祈没回头,数落人却没落下,“这大赛从来都只冠师门,冠亚季军才会被问名字。”

所有人都要遮面。无论是面纱还是面具,不能暴露正脸。比赛结果出来之后,除冠亚季军外的其他参赛者都不会被要求摘下面具也不会被询问姓名,这样就不用背上“落第”的压力。不过也正因此,连名字都不能被知晓的不甘,会激励他们更发奋。

姜祈选择这次大赛让常望宇显山露水,也是因为这个。如果发挥失常,没有人知道这位选手是常望宇;如果结果出彩,匿名的方式可以在比赛过程中,替他减少很多干扰。

就算不露脸,晏若愚还是一眼认出陈先生那位出色的首徒。无他,只是那面纱的颜色太素,与她昨天的衣服是一个风格。

音乐还没起。舞台上一束灯光都没有。

她在黑暗中走上前来,能隐约看见她的步子,很慢,很轻。

最外圈的灯亮了一盏,将她半个身子显出来。轻薄的面纱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晃动,像是有风来。

面纱晃动的越发厉害,可是那女孩子的脖颈却明明不曾有什么动作。晏若愚心下诧异,不知道是谁编的舞;却又不禁服气,这种战栗感,太有感染力。

接着是一点点风声,一点不太清晰却无处不在的鸦鸣声,凄苦而悲伤。再然后,那白衣的纤细女孩子,在千军万马的嘶鸣之中跪地,祈求上苍的垂怜。

她深深回望走过来的那条路,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甩出袖中那把短刀,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一般,cao练起来。柔弱的女子突然间迸发出一种绝望而悲愤的力量,很苍白,也很不苍白。

侧翻、前桥、后空翻、四位转,这一系列极富力量感的动作与她瘦削的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面纱下的面容因此显得更没有血色,在越来越聒噪的刀光剑影里,像两军阵前的独舞。

仿佛被埋在绝望之中的独舞。

战场这么惨烈,周遭这么喧嚣。

可是明明又那么安静。

安静的像战争早已结束,像几十万英魂的血已经彻底洒在这里,孤魂遍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