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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苦恼的女儿,梁柏生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他高兴于女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还有点儿生气。生气也生气于女儿太有情有义,扯着他那颗心又习惯性牵挂梁浩宇,想起来又恨。梁柏生平静道:“笑笑,爸爸以前在你眼里是不是很能忍?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那不是忍。给予和忍让是两个意思。谦让和忍让也是两个意思。该是我的,我必须争取。比如这套房子。他们是住露天地还是住大街上,跟咱梁家没关系。他们当初能干出那样的事儿,也从没想过事发后我们会怎样。不再值得给予和谦让的人,就不该忍了。你明不明白?等你走向社会也要记住了。你要改了左思右想的缺点,要干脆些,是你的就是你的。好了,出去吧。”梁柏生说的是“缺点”二字,这也是在梁笑笑过了十五岁后,第一次被梁柏生指出性格中的毛病。梁柏生一直没说他对那套房子作何打算。他不打算告诉他闺女。在他看来,笑笑缺的那一课,不该是继续发现人性里的善了,而是恶。将来,笑笑才能无论嫁谁,无论做什么,都能留个心眼。……山西工地,陈大鹏对戴着安全帽的毕铁林喊道:“二哥,电话!”毕铁林急匆匆小跑到休息室里,接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另一头一听是他的动静,又是叹气又是哇啦哇啦一顿抱怨的。打电话的是毕铁林的手下,在外地给他跑烟酒进货、包小媳妇,被毕铁林举例给毕金枝的“大柱子”。大柱子气急败坏道:“铁林,真的,我是没招了。那洋酒,特不好弄。它进价贵,它也高档啊。我从来进货不需要通知京都那面,以前喜……以前就不提了。结果我弄了几箱,都要发货了,大哥说进价贵,让不要了。铁林,我要是这么跟那帮走私的敢出尔反尔,哥们不用在这条道上混了,我收拾收拾东西找你去得了!”第四四四章有了做女儿的自觉性(二合一)大柱子在电话那端越是叫嚣的厉害,毕铁林越是不吱声。直到那面出现错觉,以为掉线了或是那面早没人了,又疑惑喊道:“喂?喂!铁林你在不在啊?”自从出现吴玉喜那事儿,毕铁林就对手下这帮人也心硬了起来。他发现不能惯着他们,钱怎么分,可以谈,他这人还真不是能亏待谁的人,连京都带山西这面,他主动涨了多少人的工钱了?但前提是,你得认干,你得知道谁是老大,别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所以毕铁林对电话里大柱子的这种态度很不满:“你说完了?说完了我告诉你,你要真在那条道上混不下去了,我这随时欢迎你回来,你那面我再找人接手。”“铁林?”大柱子不可置信喊道。“烟酒行归我大哥管。归他管,你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是把那五个店弄黄了,你们也必须得听他的。不服管的,我这不要!”啪的一声,毕铁林扣了电话。……毕家四合院里,毕月正在做着“没意义”的事儿,学习。是的,对于她来讲就是没意义。她认为她现在在学校就是浪费时间,把着个死身子,又没有勇气不念,怕她爹娘被她气过去。要是穿到这没有家人,依照她的意思,一准儿不念了。这书啊,真是给爹娘充门面读的。也不怪毕月这么想。八十年代学习的课程,对毕月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用了。知识它再学无止境吧,可是对于毕月这种识时务的人来讲,知识最终得用起来啊,她用不了。说白了还是专业受限。再过几年,课本也不教这些了,文字方面,太有时代特色,数理方面,太过浅显。毕月觉得吧,要是让她专修语言,她还是会塌下心认真学的。可目前是,她穿过来似乎就注定以后要当老师了,但她对那一行真心不感冒。一想到对一帮青春期的孩子挥舞着教鞭……毕月啧了一声,露出十分嫌弃地表情,用着钢笔尖扎着课本。她俩弟弟,哪个她都没管好。教一帮,倒是能气死她。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要用功读书呢?毕月摸着下巴继续翻书,强迫自己读进去。因为她有个很装范儿的想法,那就是必须得以优异成绩毕业,让那些哇啦哇啦背后讲究她的人闭嘴。哪个同学再敢背后讲究她,她就打算戳人鼻子问:“咋地?你考过我啦?”毕业也好,实习也罢,都得是个她很行的状态。她要让父母老师同学都得明白,她不干是不干的,那是她的选择,不是不能干。然而只看了半个小时,肚子就发出“咕”的一声。“唉,怎么办?是弄掉你啊?还是抽空生个你啊?”毕月合上了钢笔帽,起身揉着小肚子打开了屋门,边走还边嘀嘀咕咕道:“二十岁当妈,四十多岁你成家,五十岁再抱上个孙子辈儿的胖娃娃,哎呀我的妈呀。”是人就有拖的心理,毕月也不遑多让。她想去药店问问,一直没有勇气。她明知道肚子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揣了个炸弹,她还给自己找借口:一个多月快俩月的时候再说吧,不行开车去附近哪个县的医院做个检查,再决定要不要一刀切。归其原因,她就是不想尽早面对。对未知的惊恐,她害怕。……“姐?姐,电话!”这几天毕月说要复习,所以她们几个晚上那顿都不去饭店吃饭了。她在家,她娘放心着呢,女孩子等同于会带弟弟们,小保姆嘛。毕月眯着眼睛躲着锅,被辣椒炝的直淌眼泪:“噢噢等会儿!我这炸辣椒油呢!”噔噔蹬,毕晟跑了过来:“姐,小叔的,你快着点儿,你做什么呢?”毕月用围裙擦了擦手:“水煮rou片。”“啊?”毕晟纠结咧嘴:“你故意的吧?我这脸上长大包吶。”“我想吃。我做饭我说的算。要不你做?净事儿!”说完就急跑两步去了客厅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