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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月嘱咐毕成:“那个大屋是主卧,刚才擦完了,咱就别再进去了,我看有东西啥的。”毕成秃噜着西红柿打卤面,吃的鼻尖儿全是汗:“姐,你咋翻人东西?”毕月甩个白眼:“你别和楚大哥相处的小心翼翼。他那人挺好,倒是楚慈那小大人事儿多,等后天我去大院看他,领他来你就知道了。楚家人就那一个事儿妈!”……同一时间,梁笑笑在宿舍里,爬上爬下擦着铁架子床,嘴里还哼哼着歌曲,心里想着她给毕月在南方买的蓝色连衣裙,毕月在京都又给她买的蓝色长裙,暖的不行。这趟一走就是一个月,梁笑笑又忽然收敛了笑容。坐在毕月的铺上,双手抱膝,耳边儿同宿舍人的吵吵闹闹,她就跟没听见似的。只一个月没在家,亲爹、后妈、弟弟,仨人越来越像一家人,她看起来像是多余的。多可笑,只是一个月,他们就养成了没她的习惯。在这个城市,除了舅舅家,就是毕月那了,其他地方,她不爱去。没劲透了,什么时候她也能耐一把,跟着毕月一起赚几千,赚啊赚、攒啊攒,有个自己的家,敢挂着mama的照片……京都八月末的最后一天,这所繁华的城市霓虹闪闪,有多少人揣着不知名的心事入睡,又有多少人憧憬着在这里能有一个落脚地。不止是大城市,就是小镇子也在上演着,淡淡的、让人心酸的插曲。赵大山干掉了手中的白酒瓶,他大姐夫坐在对面儿劝着,说着话还打酒嗝,可见也喝的差不多了。“大山啊,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真傻?!那有些事儿,就得装瞎!看见了都得装没瞅着!远了不说,就你赵家屯出大学生那家,他家那个进监狱的,当年受没受冤枉?!谁都看的明白,那知青赖完这事儿、闹完闹大这事儿,政府得安抚安抚,怎么着?回京都城了!你呢,和当年有啥区别?!”赵大山大手拍着桌子,脸色涨红,不是喝的,是憋屈的:“有!我们那厂长是胁迫人女职工,我不该伸把手吗?我不能上告吗?”对面坐的大姐夫也急了:“你就跟我拍桌子能耐!你告人得讲证据,你替那什么什么厂花出面,最后怎么样?你前脚告领导,后脚那死娘们改口了,说没那事儿,你是诬陷!现在可倒好,你等着被穿小鞋吧!”赵大山腾地一下站起:“老子特么的还不干了呢!”第六十九章父亲、爷爷(一更)一九八五年九月一号,毕月、毕成开学的日子。而在八月末的最后一天里,它又是显得那么的不平静。毕铁刚揣着火车票,在这天后半夜登上了去大西北的火车。毕铁刚本想在前几天就离开,但是一方面是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想亲力亲为的照看几天,老爷子想吃啥,家里能倒出人手张罗点儿啥。另一方面就是去之前盖房的雇主家要了两趟干活钱,这钱啊,毕铁刚舍不得,就怕等他回来时再完工了、临时工队伍散了,他到时候去哪找人要钱说理去!就这么的,耽误了些时间。庄稼地是出粮食、保证温饱,但手里没啥活钱儿。尤其是在东北,地里出的东西换不来啥钱,家家户户都有。自从一九八二年开始下户,毕家也有为数不多的几拢地,数量不多,但基本都是刘雅芳自个儿在硬撑着。而毕家的顶梁柱毕铁刚则是经常出门跟人盖房子、当力工,这么的挣活钱,好给老爷子买药,家里日常支出啥的。所以这天晚上,担起几拢地白日里劳作的刘雅芳,睡的格外的沉。别说是小屋里有响动,就是外面打雷估计都吵不醒她。毕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挠了挠屁股,实在是憋不住了,要不然他还想继续憋着睡觉来着。十二岁的小少年,人还是懵懵的状态,憋大劲儿了尿尿时小肩膀一抖擞,再加上让外面的小风一吹,小少年清醒了。岁数小控制不住馋嘴的毛病,清醒了就寻思干坏事儿,那些吃的,他都惦记二十四小时了。毕晟进屋时寻思寻思,脚底下一拐弯儿,直奔爷爷毕富的小屋。他想着那屋炕柜上面有槽子糕。十来块槽子糕吶,都他爹给爷爷买的,别搁坏了,他垫吧垫吧。毕晟小心翼翼的爬上炕,又半跪着隔着老爷子伸长胳膊拽捆槽子糕的细麻绳,屏住呼吸正努力呢,爷爷毕富忽然睁开了那双混沌的双眸。但这次不一样了,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他得病以来眼神最为发亮的一次,就像是在预示着要再看一看这个人世间一般。毕富说:“晟晟。”毕晟一愣,吓一跳,停下了拽麻绳的动作看他爷,一般平常的时候爷爷都叫他狗蛋儿来着。这是咋啦?“月月,大成。”老爷子放慢速度叫着,可口齿发音都很清晰。“爷?爷爷?”小少年小手摸向老爷子的胸口:“你咋啦?要啥?我、我给你拿槽子糕啊?”小孩子也有直觉,只是他的模样有些发慌。爷爷毕富用着想笑又想哭的表情,仔仔细细的看着毕晟那张和哥哥jiejie五官不太相同的小脸。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里没有凄厉。就像是从前年轻的毕富,他曾经站在山坡上喊孩子们回家吃饭时的沉稳有力,也似看到了大儿子铁刚一手拉着meimei金枝,怀里抱着弟弟铁林……爷爷毕富笑了,笑完后,他喊道:“铁林啊!铁林!”……刘雅芳下炕时差点儿大头朝下一头栽下去。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打着哆嗦,脚底儿也像没根儿似的!她老儿子在小屋放声大哭的声音,还有老爷子唤着小叔子的那一声,通通都在告诉她:完了,完了!老爷子要不好了!……毕家只剩下儿媳刘雅芳和幼子毕晟,刘雅芳推搡着老爷子嚎哭着:“爹!爹!你不是说想吃桃罐头,我还没买吶!你都没吃上想吃的那一口吶!还有铁林,你咋就不能等等,听听他啥样也行啊!你这样走的能放心嘛?!”刘雅芳跪在炕上,拍打着胸口看着门外的方向哭着。哭着这么多年的无奈和漫长;哭老爷子还没等回来小叔子,养儿养女的却都没在跟前儿;也哭老爷子头天晚上还说想吃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