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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中期的早市,在毕月的眼中,杂乱里流转出的都是生活的芬芳。板车经过喊让一让的声音,途径一个又一个生锈的门牌号;街头理发师身穿褂子,抖落着手中的围裙,擦拭着他最宝贝的家伙什;街口奶站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随着清晨曙光的慢慢消逝,远处自行车的叮铃铃声越来越多。上班人流会用铝制饭盒装上他们需要的早餐,网兜子装着饭盒绕在车把上,再拨下车铃离开。就在居民们穿梭在嘈乱的街头巷尾买着生活必需品时,那个女孩儿瘦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早市。……毕月带小跑跟紧送货的板车,离开了早市,“大叔,等一等!你是卖荤油的吧?”很突兀的一句话,换来中年汉子警惕的眼神。发际线偏低,标准圆脸上带着笑容的姑娘,看起来甜腻萌乖、清纯无害。“大叔,你看我这打扮,穷人家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也早当家,我跟您直说吧,我想买点儿豆油和荤油,也在早市摆个摊子,勤工俭学。”“你?”中年汉子两脚支地、支住板车来回晃悠的车轱辘:“你是高中生?”“大学生,喏,就是那边儿的大学。您看咱能不能靠边儿细聊两句。”……“婶子,我打听一下,咱这房头的小仓房租不?”……毕月又返回早市摊子,这回和卖煎饼的大姐实话实说了,老一套勤工俭学的说法,“大姐,不用粮票的话,去哪买白面?”……这个清晨,毕月敲定了很多事情,昨晚心里模糊的想法,而现在已经有一半计划付诸行动了。脸上是急匆匆赶回学校的表情,可毕月满脑子里转悠的都是:上哪整个废油桶呢?!——毕月猫着腰低头耷脑的从教室的后门溜了进去,她溜进去之前先侦察了一番熟人的位置。女孩子嘛,上课、吃饭、逛街都希望有个人陪,这是思维中的一种习惯。梁笑笑侧头瞧了眼呼哧带喘的毕月,她惊讶极了,难道早起不是去自习室?书呢?怎么书和笔都没有?梁笑笑把书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毕月毫无知觉的目视黑板,心里在算着数分配她那宝贝的二十五块钱。得,刚变好四十八小时,这人又开始恢复如常、游魂状态了。“毕月,看我的书吧。”“啊,不用客气,你随意。”梁笑笑……——人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不用说见自己个儿的亲弟弟了。可毕月的脚步却是踌躇的,也可以这样说,她自从穿越而来,满脑门“官司”。她的穿越之旅,真可谓一步一个砍儿,她一直是赶场一般的速度,人更是发懵的状态。还没有停下脚步,还没有倒出时间,感慨一番。毕月脸色微红,她有点儿紧张,还有些不知名的愧疚在心头流转。你说人家要知道jiejie换了芯子了……同样十八岁,和毕月出生仅相差十三分钟的孪生弟弟,就读于京都交通大学,当年和毕月一样,都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首都的高校,考上了交大的重点专业交通运输……毕月掖了下耳边的碎发,低着头看着原主亲弟弟的小腿处,干巴巴地说了句:“毕成啊。”“嘿嘿,我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你。”说着话,一米八身高的大小伙子,先是用衣服袖子抹了下额头的汗珠儿,随后掏兜:“姐,给你。”毕月抬眸。她忽然嗓子眼发干,酸涩瞬间涌向眼眶。大半根儿麻花映入眼帘,被毕成像献宝一般递到嘴边儿。“我宿舍的好兄弟塘津人,他妈来京都出差给带了几根麻花,他给了我一根,那啥,姐,我尝了点儿。你快吃,别放干吧了!”毕月接过麻花,动作略显僵硬:“你大中午的特意跑一趟,就是为了送它?”眼中的毕成,虽和她五官没有完全相同,却同样有着白皮肤,看起来长相清秀、干净。而他此刻满头大汗。“走!”毕月忽然抓起毕成紧着擦汗的胳膊,小跑了起来。学校的大门口。“大娘,给我来瓶汽水。”毕成反手改抓住毕月的胳膊,他急了:“姐,咱哪能喝那个?”嘎嘣溜脆的声音:“咱咋就不能喝?!”北冰洋汽水,玻璃瓶上还带着水珠儿,憨态可掬的北极熊。“嘭”的一声起瓶后,绵绵不断的气泡,桔香味儿、冰冰凉,甜滋滋。毕月、毕成面对面的看着手中的汽水,他们同样的表情,笑的像个孩子,只是买了瓶汽水,心里却有着像偷摸干了啥了不得坏事儿的满足。“姐,你先喝!”“大弟,等姐挣到钱了,咱家也一箱一箱的买。”“咋挣钱?我省点儿花,到时候我给姐买。”“不行,开源节流,光节约哪行,你后天早上三点多能不能来我这一趟?”“嗳?瓶子给我啊?!”老板娘冲着的姐弟俩的背影大喊一嗓子。……山炮进城,腰扎麻绳;看场电影,不知啥名;喝瓶汽水,不知退瓶。这是霭萱小时候常挂在嘴边的儿歌。如今的霭萱变成了毕月,她才真正明白,这世间没有“山炮”二字,只有穷与富的差距,穷到大弟都没了见识的勇气。毕月加快了脚步,没时间感慨,她还得赶去上家教课。第九章毕月走进楚家门时,正好和出院儿倒垃圾的刘婶儿走了个顶头碰。她刚要打招呼,就听见房檐下一个温柔女声,和她率先说道:“这就是小毕吧?”毕月闻声望去,一位面相上看,也就是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气质上端庄秀丽的女人正在对她浅笑。“阿姨你好,我是毕月。”梁吟秋,京都市妇女联合会党组副书记,副厅级干部。她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刚过完三十岁的生日,她也正是楚亦锋的母亲。毕月觉得,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面前的成熟女性。最近两天,大学里的女老师也好,大街上看到的也罢,中年女性里,无论是后世还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眼前的女人,都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