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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不过庆幸之余,煜亲王并不能感到轻松多少,因为刘炘还躺在那里,气若游丝。 大半辈子将他视作对手的冀州皇帝在而立之年,生命就已经走到结尾,除了令人唏嘘,只能让人感叹:人们能猜中他故事的开头,却总也无法猜到这个人故事的结尾。 刘炘的一生,比起刘煜他们这几个兄弟来,显然要精彩纷呈得多。 他的生母只是不起眼的宫侍,机缘生下皇子却没有福气活到亲生儿子长大,刘炘因此在贵妃的宫中过了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唯唯诺诺当了皇长子十几年的附庸。 好在这些恭顺谦卑的日子并非白过,因为若是皇长子继位,他这个附庸极有可能被新皇派去镇守边境。 对于一个不受宠、没有任何势力可言的皇子来说,最好的出路也许就是封王离京了。 只是后来皇长子忽而暴毙,刘焜作为敬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又继承皇位。 新皇暴虐,喜好杀戮,对刘煜和刘炘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煜亲王还有蒋家这个外祖稍作庇护,刘炘却是半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他们甚至差点因为刘焜所设陷阱而命丧妖魔之口,若非煜亲王觉醒神武,恐怕凶多吉少。 总之那几年,不要说刘炘,就是其他皇族、徐家这等外戚,也都是夹紧尾巴做人,生怕不小心惹到煞神,枉丢了性命。 原本以为朝不保夕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偏偏厉皇帝没过几年就因病而殁,刘炘得了刘焜给的皇位,在位至今已有十二年之久。 若是敬皇帝还在,应该完全想不到,曾经被自己忽视得彻底的儿子,竟然能够笑到这里。 眼看刘炘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不仅在贵妃宫中存活下来、在厉皇帝手里存活下来,现在终于扳倒了外戚徐家,并诛杀了觊觎皇位的玦亲王和烠郡王一系。 在他以雷霆之势将反王叛贼的党羽铲除清洗,并收拢其势力之后,可以说,除了依旧是他眼中钉的立阳三郡还不在他控制范围内,刘炘已经几乎坐稳天下。 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病重将亡……所以说,还有什么人的一生,能比刘炘的这一生更跌宕起伏了呢? 因为魂魄之力过于强悍,冀州皇族原本就不是长寿之族,因为宫中的阴谋暗算而早早夭折的皇族更是不计其数,但做皇帝的短命如刘焜、刘炘这样,恐怕在整个冀州历史上,都极为少见。 如果刘炘没能活命,敬皇帝为数不多的儿子里,就只剩下煜亲王这硕果仅存的一个了。 这也是为何煜亲王被召入宫殿,所有人见之都噤若寒蝉,太子刘荃却对他满身戒备的原因。 ——煜亲王若是有心争夺皇位,年幼的皇太子,有几分力气与之相搏? 少年时刘煜没有跟陛下争、后来也没有跟玦亲王他们争,这一次玦亲王离皇位显然更近了……难道,他还不争吗? ---------------------------------------------------------------------- 事实上,不知道帝王真实情况的煜亲王,是抱着极大的警惕心入京的。 正如刘炘对他从来不曾放下心,刘煜对刘炘这个皇兄,也早已生出深入骨髓的戒备。 虽然面对晓年的时候,他非常镇定,并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和猜测说出来,但刘煜从接到圣旨的一刻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断提醒自己多加提防。 靠近皇城的时候,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入宫。 在经过一番查探和确认之后,他的人并未发现宫中有何异动,但让刘煜得知有朝中重臣同时被召,而且留在宫中好些时辰了。 由于是急诏,他们又于夜晚到京,煜亲王直接率镇魔营进入宫城,停于煜亲王府。 只要从绥锦带来的镇魔骑还在刘煜手上,即便宫中真有埋伏,他也可想办法突出重围,骑妖魔返回立阳。 为避免帝王的十六卫忽然发难,刘煜已在入京之时调集立阳军的精锐,令其随时待命。 当然,不能让刘炘拿住立阳的把柄,所以立阳军并没有像反王烠郡王的朔原军那般直接隐匿在城郊,而是聚守绥锦郡,其主要作用是威慑,若有必要也可随时北上救主。 立阳军原本就有特殊的独立性,只要没有离开过绥锦,刘炘就没办法以此来做文章。 事实上,进宫城的时候镇魔营丝毫没有受到阻拦,煜亲王的人也悉数跟自家殿下进入皇宫内苑,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在晓年的强烈要求下,刘煜带在身边是府中最厉害的高手,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郑武原更是受命陪在自家殿下左右,加上煜亲王本身武艺高强,说这支队伍能够以一敌百,也是不夸张的。 虽然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刘煜才踏入冀州皇帝的寝殿,但趁机夺位这种事,至始至终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只不过,皇帝现在的状况确实在刘煜的意料之外,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刘炘,刘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煜亲王靠近床头,艰难睁开眼睛的冀州皇帝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阿……阿煜,你来了……” 他说话声虽轻,但以刘煜的耳力还是能听得很清楚,所以也不会错过对方那种既了然又无奈的语气……就好像不是刘炘自己把煜亲王叫到京中,而是刘煜不请自来。 刘煜从来没有指望会在他这里感到舒服,而且刘炘本人再讨人厌,但他对煜亲王府,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起码他生的两个小老虎,可以讨小大夫的欢心。 看在他煜亲王府后继有人的份上,刘煜没有跟一个将死之人再去计较什么。 床榻上的帝王已经如风中残烛,可当他见到煜亲王的时候,眼中又有光亮汇聚,明显恢复了几分清明,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神采。 但这份清明和神采却不像是什么好事,反倒有种回光返照的不祥之兆。 见刘煜一如往常的沉默,皇帝竟然笑了笑,但平日里还算温和的笑容放在那张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上,只有说不出的诡异。 过了一会儿,帝王好似又恢复了些力气,他吃力地开口叹道:“阿煜啊,若再……再不跟朕……说几句……话,恐……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话听起来简直大不吉,刘煜闻言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道:“陛下好生休养,并非全无希望。” 就像不明白为什么刘炘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病成这样,煜亲王也不相信,刘炘会这么容易放弃。 然而,冀州皇帝似料到煜亲王会这么说,因为这些日子,他听了无数类似的话。 他没有与之再多说什么,而是让内官周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