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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2

    有这么深、这么重,重到宁澜只能拖着一副空壳踽踽前行,而因为不堪重负而被丢掉的灵魂,在无边的黑暗里待了三年,一直没有找到出来的路。

    第69章

    宁澜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他习惯浅眠,一个晚上醒来无数次是他的日常。这回睁开眼,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光居然是白色的。

    天亮了。

    脑袋还懵着,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敢确定没看错。

    突然有个声音响在耳边:“醒了?”

    宁澜扭头,对上床边的那张脸,当场愣住。

    隋懿抬手摸他的头发,温热的指尖轻扫过额头,宁澜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他和他也曾有过这样耳鬓厮磨的时光,只是太少太少,少到他偶尔回忆起来,恍惚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是我,别怕。”隋懿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宁澜嘴巴微张,昨晚的记忆如同倾闸而出的洪水,瞬间涌入脑海。

    “我在这里,我不走,不走,别怕……别哭。”

    声音犹在耳畔,和酸涩的眼眶一同提醒他——昨天他哭了,当着隋懿的面。

    宁澜懊恼又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所有事情都被他弄得一团糟。

    张婆婆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宁澜正坐在床上,盯着毯子上的向日葵发呆。

    隋懿去接婆婆手里的东西,被她护食般地躲开:“这是给宁宁的,没你的份。”

    隋懿悻悻地收回手。他当然知道没他的份,他只是想喂宁澜吃饭。

    婆婆端起粥碗,舀一勺往宁澜嘴边送,宁澜不好意思让老人家伺候,挪到床边想自己吃,抬手刚接过勺柄,当啷一声,瓷勺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隋懿眼明手快地把碎勺捡起来,去厨房拿新的。

    婆婆嘴里念叨两遍“碎碎平安”,把宁澜发抖的右手捏在手心里揉:“拽着那小子的衣裳整夜都没放,现在知道疼了吧?”

    宁澜的手指关节现在动一下都费劲,滞涩得像刚接上的假肢,足见婆婆说的“整夜”完全没在夸张。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除了眼睛和手,头也开始隐隐作痛,恨不得倒回去再睡一觉,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与现实无关的梦。

    隋懿拿了新勺子递给他,宁澜垂眼接过,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如芒在背地吃,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问婆婆:“鲁大哥呢?”

    婆婆说:“他昨天晚上就走了,让你醒来给他打个电话。”

    宁澜吃完放下碗,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就着白开水各吞两粒,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半个手掌大的老式手机拨鲁浩的号码。

    “喂,鲁大哥……我没事,挺好的……吃过了,嗯,饭后吃的……昨天说好了请您吃饭,结果睡着了……您晚上还有空吗?……那我做好了送过去……没关系,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嗯,好,中午见。”

    婆婆收拾完碗筷,待他挂了电话,笑眯眯道:“要去给大鲁送饭?这都快八点了,抓紧时间。”

    宁澜从床上坐起来,打开衣柜拿了干净衣裤,经过隋懿身旁,说:“昨天谢谢你,如果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顿饭吧。”

    隋懿一夜没合眼,形容疲惫,听了宁澜的话,愁云惨淡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神采。

    菜是昨天从超市买回来的,冬瓜切厚片,锅里排骨熟后下锅煮;黄瓜去头尾,切成薄片,和鸡蛋一起炒;鱼处理好摆上葱姜蒜上锅蒸,三个菜就成了。

    两只灶头都开着火,宁澜在边上游刃有余地一勺粉一勺水往小汤锅里加,用筷子快速搅拌。搅匀后鱼也蒸好了,把飘着香味的蒸锅撤下,汤锅放上灶,转小火煮到冒泡,最后关火放凉。

    隋懿去卫生间简单洗了脸漱过口,就在厨房边上站着,想搭把手一直寻不到机会。

    宁澜把锅放进冰柜,打算把昨天买的西瓜拿来备用。昨天鲁浩大概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把西瓜放在货架最顶层,宁澜踮脚够得吃力,隋懿上去帮忙,把宁澜的半个身子揽在怀里,一抬手就把西瓜推出来接在手里,然后递给宁澜。

    宁澜抱着西瓜往后退两步,干巴巴地说:“谢谢。”

    十点刚过,张家小卖部早早地摆桌吃午饭。

    宁澜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把案板上的西瓜劈开,用圆勺一勺一勺挖进透明饭盒里装好封盖。另一只有隔层的饭盒里从下往上依次装了白米饭,黄瓜炒蛋,冬瓜排骨,最后从电饭煲里夹出一条和米饭一起煮的香肠,切成片摆在米饭上,两个饭盒分开用泡沫袋装好。

    桌上没有香肠,只有隋懿不喜欢吃的鱼。那香肠显然是单独给鲁浩准备的。

    隋懿如鲠在喉,婆婆还在边上哼哼唧唧地冲他翻白眼,就算是宁澜亲手做的饭,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了。

    他匆匆扒完碗里的白米饭,站起来要跟宁澜出去。

    “你干什么去?”婆婆大着嗓门喊。

    “送他。”

    隋懿夺门而出,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昨天半夜雨就停了,太阳一出来,地上的水份就迅速蒸发。

    隋懿不紧不慢地跟了一路,宁澜宁愿被晒也不肯搭他的车,径自走到公交站台边上站着。隋懿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跟他一起等公交。

    城际公交发车频率低,好一会儿才有车来,宁澜刷卡上车,隋懿跟在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司机没耐心地冲他挥手:“找不开找不开。”

    宁澜原本已经坐下,还是站起来走到门口给隋懿刷了卡。

    回到座位上,邻座也从泉西站上车的大婶问他:“这是你朋友啊宁宁?”

    隋懿刚上车,司机就急吼吼地拉手刹起步,他被颠得险些没站稳,扶着宁澜的座椅背刚在后排落座,就听见宁澜对邻座大婶说:“以前的同事。”

    “前同事”隋懿稳住心态,跟着宁澜在市区下车,然后和他一起去转乘地铁。

    去服务台兑换零钞、买单程票费了些时间,下去乘地铁时门正要关上,隋懿长腿一迈跨进去,和宁澜肩挨肩站。

    这条线从早到晚都是爆满状态,幸而车上的乘客都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没人注意老弱病残专座旁的鹤立鸡群的某个大明星。

    下地铁后,隋懿仍亦步亦趋地跟着,拐到通往医院的林荫道,宁澜终于忍不住,回头道:“你跟着我干嘛?”

    隋懿站定脚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宁澜也没指望等到他的应答,又说:“我吃了药,不会发病的,你不用跟着我。”

    隋懿听到“发病”两个字,目光一滞,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下来。他目送宁澜上电梯,在一楼的花坛边等他。

    一等就等到半下午。

    几次上去找姓鲁的医生,从护士口中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