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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天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才喃喃说了一句,不应该呀。 被邵云起追问起,才无奈道:“于公子的脉相很特殊,好像曾经受过很重的创伤,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 邵云起抿着嘴唇没说话。 犹豫了一下,太医才道:“但有一点下官敢肯定,于公子的身体已经开始衰竭了,一方面是曾经的创伤所致,另一方面……似乎是心情抑郁。” 说罢,太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邵云起的脸色。 隐忍许久,邵云起才淡淡道:“朕知道了。” 又叫了几个太医来看,也都是这么个说法。 受了极重的伤?到底是什么伤? 几夜辗转反侧,这个问题都在困扰着他。 “折腾了半生。” “但他颠沛半生,难得安稳,便不愿再参与任何纷乱,你也莫要怪他。” “背负世间极重之责任,承受世间极痛之伤害。” …… 他到底是什么人? 暗地里也叫人调查过,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个人,在这个世上,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凭空出现,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怎么会这样? 终于有天,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向黎袂问起了这个问题。 沉默的良久,黎袂才道:“不知皇上是否听说过江湖上的魔教?” 邵云起一怔。 魔教当然知道。 多年前曾经整个覆灭,只有一个教众逃了出来。后来那名教众又回到望碑山重建了魔教,但和多年前的魔教根本没法相比。 这和于进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有些费解。 黎袂道:“我指的是,覆灭之前的魔教。” 覆灭之前? 那不就是余烬统治魔教的时候? ……等等,余烬? 余烬……? 于进——余烬? 他蓦地睁大眼睛。 天下之大,他并未见过那人,却也听说过关于他的许多。 面容极其俊朗,白发,喜好黑衣,武功高强,冷漠狠厉…… 黎袂定定的看着他。 一直到开口,邵云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且死于万剑穿心。 万剑穿心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提及不愿提及的过往,黎袂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你,是否听说过起死回生之术?” 邵云起彻底变了脸色。 他所知道的余烬,是一个嚣张狠辣,无恶不作的人,世间绝大多数人的恨他,骂他,却又怕他,就像噩梦一般的存在。 他怎么能是那个人? 他怎么能有那么淡漠的眼神? 他怎么能有那么深沉的平静? 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沉默良久,黎袂低声叹道:“世人皆被谣言塞了心窍,无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们只相信他们所听到的,事实如何其实并不紧要,反正责骂他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邵云起只觉呼吸不畅。 他没法接受。 一想到那个人竟是曾经万人唾骂的魔教教主余烬,他的骨血都在灼痛。 本以为是罪有应得,却不成想,那些看上去大快人心的重伤和谩骂,都是刺向一个沉默而孤独的人最尖锐的利器。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皇上您应当很清楚。” 邵云起眼眶红的似要滴血。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黎袂道:“早些年朝廷还在追杀他,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知皇上——” “我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直接被邵云起打断。 他红着眼对黎袂道:“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对外他仍是现在的这个人,和之前的魔教教主没有任何关系!” 黎袂微微低下头,嘴角不动声色的翘了起来。 那日晚上,邵云起再一次出现在了清和殿,看着那人淡漠的身影,轻轻唤出两个字。 “余烬。” 和“于进”二字的发音没有任何的不同,所以余烬也不知道,他叫的是哪两个字。 余烬,余烬。原来这才是你的名字。 余烬依旧没有回头。 邵云起知道,余烬其实并不想见他,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在意那许多,太医说以他的这种状况,恐怕命不久矣。这句话让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之中,他害怕在某个瞬间,这人就会永久的离开自己,不声不响。 所以每天下朝之后他都会来这里,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就只远远的看着他。 只要能看着他就好了。 也叫黎袂劝过他,但是现在的余烬是越来越沉默,连黎袂说的话他都不愿意再听。 其实邵云起知道,如果放他出宫,去他想去的地方,他就会好很多。 但是。 一想到那人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死去,他就感到难以承受。 明知自己自私,时刻处于煎熬中,却又不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碰上这个人,是自己的不幸,还是他的不幸? 一晃便是五年过去。 国事越来越繁忙,邵云起能去看余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处理奏折。 余烬也一直待在清和殿里,五年内依旧没有出过门,就黎袂一个人前后服侍着。 派了最好的太医给他开方子治病,却也只是让他苟延残喘,根本无法根治。 大臣们开始对这个人颇有微词。 都已经登基这些年,皇帝的后宫仍是空空如也,不肯组织选秀,也完全没有娶亲的打算,只养着一个据说容貌俊朗的老男人——老男人怎么帮皇帝繁衍子嗣? 这让一部分大臣开始感到焦虑,屡次上奏劝谏邵云起,却都被邵云起无视了。 最后,一名老臣终于忍受不住,在朝堂上提起了这件事,言辞激烈,见邵云起无论如何的无动于衷,竟气急辱骂余烬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一向脾气温和的皇帝头一次震怒,当即下令将那位老臣斩首。 见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过这件事。 “今天感觉怎么样?” 余烬倚在榻上,思索片刻,道:“比昨日精神许多。” 黎袂听了,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色来:“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新换的这种药效果不错。来,把今天的喝了。” 余烬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药碗将里头的药汤一饮而尽。 “比之前的苦了些。”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声音却有力了许多。 黎袂不禁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尽管苦,但却能让你少受些折磨。” 余烬不置可否。 “对了,云起说,昨日胡人那边又进贡了一种罕见的果子,美味得很,晚上就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