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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感慨命运之无常,而却又似乎透露着物极必反相生相克的规律。 黎袂念完魔教即将解散的通知时,底下一瞬间一派死寂,静得竟听不见一丝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还没有回过神来。 余烬一如既往地坐在高位,手搭着扶手靠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皮,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姿态矜贵冷傲,不容侵犯。 黎袂默默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人逐渐开始苍白的脸。 半晌,才有人轻轻的抽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是真的么?” “是。”黎袂沉沉地道,“是我们和教主商讨数个夜晚才下的决定。” “为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音色清朗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稚气,语气中的恭敬摇摇欲坠,携着风雨欲来的怒意,正是十九。 他隐忍地仰头盯着黎袂的眼睛,带着罕有的质问:“魔教一直都好好的,我们也都心甘情愿的为教主出生入死,该撵走的也都撵走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解散,大人?” 黎袂沉声将他们从未让这些教众知道的事情简要的陈述了一遍,并说明了余烬之所以选择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不解散,朝廷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给我们定罪,到时候也就是我们魔教为人所制的日子。而如果与朝廷硬碰硬,包括我和教主,还有在座的所有人,谁都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有人突然拔高嗓门,吼道:“根本就是你们贪生怕死!我堂堂魔教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人家侵犯不但不还手,还接连不断的后退,就为了一条命?命有什么用!早死晚死还不是死!如果为了一条命而委曲求全,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黎袂心中一痛,面上却冷了下来,扬起下巴气势逼人:“一条命?好,便算你有种,但你不怕死,难道就代表别人也视死如归么?你们当中谁没有亲人?父母或是妻儿,你是否有想过你死之后他们会是何种的痛苦?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么?还是你忍心看着你的孩子一小便没了父亲?而照这么说来,我和教主才是身正的无牵无挂,难道会是贪生怕死之人?” 那人一哽,便说不出话来。 同时,黎袂的这一番话也狠狠地敲在了其他人的心上。 另一边,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是当初被亲爹娘卖给人贩子的,要不是魔教收留我,便没有我的今天!我活着没有牵挂,死了没有遗憾,我怕什么?我誓死也不离开魔教,谁想动魔教,就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此言一出,响应声一片:“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魔教一个家了,如果魔教都解散了,我们还能去哪里?还会有哪里收留我们?”“没错,在我心里只有魔教是家,只有魔教的人是亲人!”“是啊,我们不走!”“对,不走!” …… 死寂渐渐被嘈杂所代替,黎袂站在余烬边上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眼底的决绝,听着他们声音里的坚定,突然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看向余烬。 余烬猛地抬眸,清晰地道:“既然各自都已经有了决定,那便自行决定去留。决定离开的,魔教不阻拦,还附赠银票房契和地契。想要留下的,就做好必死的准备罢!” 说完,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便大步离开。 经过黎袂的那一瞬,黎袂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怔。 怎么好像,有隐隐的泪光在余烬的眼中一闪而过。 这一走,就走了一半人。 余烬和黎袂站在屋顶上,看着那些人在收拾东西。 “虫子,我就要走了……”一个大汉红着眼眶对旁边的矮个子男子道。 矮个子男子抹了把眼睛,笑道:“走就走呗,这次回去得娶媳妇了吧?” “嗯……” “挺好,也正好回去看看你娘,她之前不是还写信说想你了么?” 大汉突然哽咽,“可是你……” 矮个子男子低头一笑,眼神却变得犀利,像所有的魔教弟子一样:“我必须留下来,除了魔教,哪里也不是我的家。我和魔教,不能同生,也要共死!” 大汉很明显被震了震:“那我……” “不,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家。”矮个子男子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坚定道,“回去吧,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我会去看你的。” 大汉猛地伸手,一把将矮个子男子抱住:“那你一定要来!” 矮个子男子笑而不语。 这种几乎像生离死别的画面,此刻随处可见。 黎袂叹道:“留下的可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余烬沉默以对。 这其中,就包括十九。那孩子,嘴上说的硬气,骨子里却比谁都倔。认定了的事情就变成了死理,从某方面来说其实还和余烬挺像。 突然就觉得心痛得呼吸不上来。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死在眼前吗? 晚上的时候,黎袂吃完饭,还是来到了莫渊的门前。 敲了半天门莫渊也没开,但黎袂知道,他就在里面。 “莫渊,开门,我必须要见见你。” 里面没声音。 黎袂顿了顿,又道:“走了一部分人,但也有一部分人是豁出命都要留下的,他们不肯走,魔教也就不用解散了。这下,你肯出来了么?” 良久。 黎袂一直耐心的等,一直到里头脚步声响起,门被缓缓推开。 莫渊憔悴到近乎脱相的脸出现在了黎袂眼里。 他已经连着几天不吃不喝不出门了,自打那日听说余烬打算解散魔教之后。 黎袂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必,本来就不怪你,也不怪他,或许也不怪我,只是因果使然罢了。” 莫渊却冷不丁的红了眼眶:“如果当初不是我制止他……” 黎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样,魔教也未必不死伤惨重,那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莫渊颓然地抬脚进屋。 黎袂跟在他的身后,淡淡道:“这么些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聂不渡的死,莫随的死,他失去了最亲爱的两个人,却也都顽强的挺了过来,还将魔教管理得井井有条。这种魄力,有几人能拥有? 莫渊却哑声道:“可是我最终还是毁了魔教。” “我已经说过了,不是你的错。” 莫渊突然抽搐起了肩膀,捂着脸大哭起来。 隔了许多年之后的第一次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黎袂伸出手,以一种非常温和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余烬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浓郁的夜色,脑海里一片清明,甚至是空泛。 黎袂也一样睡不着,寻思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大哥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