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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卖你什么人情。梁徵摇头,不希望听到谢欢说还要回去为青皇做事。 谢欢凝视他,在朝中,我是已死之人。绝不会再为官的。只是他们人在宫里,我不得不回去走一趟。 我先出去了。容松在后面说了一声,匆匆收了杂物,出门后顺便掩上。 谢欢只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管他。 等大师兄找二师兄回来,我陪你去。梁徵说。 谢欢沉默了一会儿。 如那夜一样,谢欢一身素白。带孝之色入眼使人伤悲,但梁徵也心下觉得安慰若他是开始把自己作为被留下之人去怀念,起码好过想要随人而去。 至少他不再表示他会选择死亡。 我爹娘你帮我葬在哪里?谢欢轻声问。 梁徵说了。但荒郊野外难以描述,又是他特意避人耳目地找无人处埋葬,只靠描述实难寻找。因想到时候亲身带他去就是,说不明也不打紧。 但谢欢问得极细,梁徵觉出来,因此 皱眉,你要一个人走?这么急? 并不急。谢欢靠近他坐下来,我也可以过几天再说这件事 梁徵想他在门外踟蹰时,或许就是这样纠结中的表情。 他如此语焉不详,但这样神色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梁徵紧紧闭了口,无法说那就以后再说,也无法说出没事,就告诉我。不该怂恿谢欢隐瞒,却又担心他会说出的话。 谢欢犹疑半晌,终于是说:我该离开了。 第41章 路千里(十三) 也许是他的神情已透露太多,这句话说出来时梁徵居然没有感到惊讶。 为什么?能问的只有这个问题。 这也是唯一能说出来的。 如他所料的,羞愧与坚决同时浮现在谢欢脸上。 我会去京城找我弟弟和巽阳王。谢欢说,垂下双眼盯着梁徵胸前的衣物褶皱,然后扶灵还乡我出生京中,父亲所谓故乡,倒是没去过几回。我家牵连甚广,倒好在这时 回去,一定没人认识我的了。随身财物,我也有些。你不用担心。 梁徵伸手托着他脸庞逼他面对自己,你的意思是离开我,为什么? 如果不是,当然可以反驳。 谢欢没有反驳。 甚至那点愧疚也隐去了,转成恼怒来。 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姑且当成发泄的气话,梁徵想要拉他过来亲吻,谢欢已经抽身站起来,退了几步离开床边。 没有比梁徵更好的人。除了你,我更不会需要任何人。他说,但我无法我不想要美满地活下去。 我想要闭上眼时想起并未亲眼目睹的满街哭号。 我想要深夜惊醒仍沉迷刀锋血影的幻象。 我想要孤独一人。 我不够好,不足以得到你。 迷惑与怒气同时上涌,梁徵没有从刚才的悲切中回过神来,实在无法全意体贴,咆哮了出去:我不值得你对我好一点? 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快乐!谢欢回应给他同样的喊叫,你担心我吗?你不能够担心我一辈子!我能做给你看我还很好,我这几天够好了是不是?不,我只是想随时随地流泪 给你看!我只想和在京城一样,再也不理会你!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无理你也只是会安慰我。可这些与你无关,我就算痛苦一世,我罪有应得,你为什么要陪我?好不容易你活下来 了,我好歹没欠下你一条命,你就当帮我,好好活下去!我 他背转身去。 梁徵愣了愣,诧异与之前的情绪搅在一起,几回翻涌,欲说难言,紧闭了口要咽下冲之欲出的咳嗽,挥拳击在背后的墙上。 砖石墙上陷成深深凹痕。 在他移开手后,又被垂下的柔软床帐遮盖了过去。 谢欢被这沉闷响动震住,连双肩的颤抖都停止。 你还是这样怎么不问问我?梁徵怒极反笑。还是这样,自顾自地做一切决定。 你应该 我应该怎样,是我说了算!不是你!梁徵吼过去。 谢欢有瞬间的畏缩,但接着像是辩解:你自己不知道,你在昏睡的时候听到我的名字,也只会难受而已。你应该安享世间一切之福,不是受困于我。 我是怕失去你!你只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就要离开我?你恨我吗?为什么?梁徵怒火更甚,受困?你如果不想,为什么一开始要那么对我! 为什么爱我,为什么抱拥,为什么亲吻,为什么贴身**。 我没想到会有今天。谢欢说,维持了自己的平稳,我需要你保护时,就要讨好你。需要你爱我时,就要爱你。但我不能利用你一世你还能遇上别人。 你过来。梁徵说。 谢欢没动。 你怕我吗?梁徵皱眉问。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经不起激将,谢欢总算走近。 梁徵突然伸手把他拽**来,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你就那么看我? 从谢家出事以来,简直不知道和谢欢争吵了几回。 谢欢像是拼了命地把自己仅有的几处讨人喜欢的部分无情地磨掉,只剩下一个愚蠢的,固执的,阴沉的半死之人,连以往清澈的少年气,果然都是被扯掉的伪装。 陪伴这样的人一生? 也许确实是件不愉快的事。 但如果能控制的话,一开始他就不会选择他。早在他独自纵马长笑之前,早在同衾共枕谢欢言语挑弄之前,早在谢府桃林花开满枝之前,早在醉湖之上满月初现之前,不知多之前 的之前。 他选择了,就只有这一个,再没有别人。 早知道有今天,你会如何?他笑着问谢欢。怒气之至,反而忘记其他能有的表情。 谢欢不答。 早知今日,梁徵自己回答,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把他拽过来,也许是想更清楚地看到他痛苦,也许是想亲吻他,甚至强迫地占有他,但这只是短暂地怒火,在凝视他如画眉眼时,就已下不去手。 居然舍不得他难过。 梁徵放弃了,从他身上移开自己,靠床去咳。稍微放纵,就咳得胸口剧痛,呼吸辛苦得难以坚持。 谢欢抱住他,恐慌地要阻止他咳下去,但是不行,他几乎含着报复地快意悲伤地想,你有没有真的考虑过如果我要离开你,你会怎样? 是不是享受着这痛苦,数落着你自己的不是,然后安然地把我封存心里,留在每一个噩梦的结尾。 你是想要被惩罚么。 他终于咳出血来,并且仍然无法停止。 谢欢跳下床奔出去大喊容松的名字。 这么大张旗鼓地惊慌。真不像是谢欢,谢欢在得知全家尽亡之后,仍是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居然这么容易失去冷静。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离不开我。 在你其他离不开的人,都已离开之后。 容松几根恰到好处地刺入他xue位的银针使梁徵暂时平静下来。 不用再剧烈地干咳,呼吸就容易不少。 梁徵睁眼看着为了不挡住容松而坐在地上,仍旧是满脸惶然地谢欢。 只是还能再看到他一眼,竟都有些太好了的心情。 梁徵深深地呼吸。 容松正在数落谢欢,谢欢一句没反驳地听了。 不要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