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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咬牙切齿,又是默默伤心。他气故友一时心软没有借由异类之体毁灭魔元,气故友牺牲自己引魔入体,气故友将传家法宝骗走准备自毁神元,气那异类竟然没有遵守约定,导致魔元诞出魔识为祸世间…… 北堂拾不是无意中闯入九灵境,而是来探查情况的。他没想到师尊口中的异类竟是这样一个明俊惊艳的人物,也没想到此人情深至此,竟然守着一具尸体度过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 他不忍心从阎浮身边夺走夏临渊的遗体,可是他所讲述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墨家上下皆是高洁之士,墨家长子与他更是至交好友,最后却不幸被血炎之魔吞入魔心,忍受万劫不复之苦,死后还要遭受污名,令他痛心不已。围剿血炎之魔的时候,众仙门修士死伤惨重才换来胜利,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些惨剧再次上演。 几息之间,北堂拾心意已决。这世上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虽然会让阎浮伤心,但他会用余生补偿。自己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抵不过那冷冰冰又不会说话的尸体吧。 只要用心给阎浮温暖,相信假以时日,他总会放下的。 寒冬已近尾声,阎浮在冷泉中冥想之际,神识猛然一震,探知到有多人闯入了九灵境。他轻身飞起,眨眼之间已经拦在那些人面前。 这些人穿着同样的衣服,领口袖边以金线绣出松涛纹样,见到阎浮二话不说便摆开阵势,念咒施法。 阎浮低头一看,这些人给他设了陷阱,只等他来呢。地上画了咒阵,数道灵流激活之后,结界将他困在当中,且降下霹雳,正是金松堡引以为傲的雷霆万钧锁元阵。 不过以阎浮的能力,这阵法困不住他多少时间。正在他凝气化虚,剑气出体的时候,咒阵六角燃起缕缕轻烟,有意识一般进入结界之中。阎浮闻到一阵清冷素淡的香气,神元几乎离体,剑气陡然消失。 他踉跄了一下,竟然失去了力气,恰被一道雷霆击中,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在阎浮被困住的时候,北堂拾第一次进入那间小木屋。家具虽然简陋,但保存得很好,没有磕磕碰碰,清理得一尘不染。屋子里摆满了小玩意儿,挂着一串串叶帘,可惜躺在床上的人无法欣赏。 北堂拾走到床前,对着夏临渊行礼道:“抱歉了前辈,我会代你好好照顾阎浮的。” 要将魔元之核取出并毁掉,势必会破坏夏临渊的尸体。而且没有了魔元,尸体也会迅速枯萎腐朽。 北堂拾凝神运气,催动神识搜寻隐藏至深的魔元之核。一柱香的功夫转瞬即逝,他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忽然心中一动,发现了目标。 夏醇却看到阎浮在地上伏了一阵之后,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一道蓝色光流在结界之中爆开,强大的灵力令雷霆都为之破碎,更将施法众人震得胸腔绽开,鲜血淋漓。 挣脱牢笼之后,阎浮周身黑气缭绕,飞出的剑气不再充满禅意,却是处处杀机,几乎是一瞬间便将那几人屠杀殆尽。 剑气环护周身,阎浮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往小木屋走去。 夏醇心说糟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尊杀神推门进去,来到正要取出魔元之核的北堂拾身后。 ——回头,回头啊,千万不要让他做出后悔的事。 可惜北堂拾全神贯注,神元全都集中在尸体之内。眼看那小小的碎片就要失去躯壳的保护,北堂拾的身体骤然僵住,前功尽弃地睁开了眼睛。 他嘴角涌出鲜血,缓缓低头看去,虚影剑刃当胸穿过,去势之快,连血流都被封住了。 他有些惊讶,慢慢转过身,看到一身杀气的阎浮那一刻,却又笑了起来。诶呀呀,自作多情了不是,原以为自己一个大活人,怎么也好过尸体。 谁料到在阎浮眼里,全世界都比不过那具尸体…… 剑气贯穿胸口,消失无形。血液后知后觉,终于喷涌而出。北堂拾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罐,笑容苍白地递给阎浮,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眼看春天就要到了,我还要与你一起赏花呢…… 阎浮接过小瓷罐,随手丢在墙边,碎片糖块,散了一地。 北堂拾最后的笑容冻在脸上,晃了晃向后倒去。阎浮看也不看,从他身上跨过去将夏临渊检查一遍才终于放心。 那阵奇特的香气对他还是造成了影响,他强行突破结界对自身也有损伤。确认夏临渊无恙之后顿时失去力气,倒在北堂拾身边昏迷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阎浮再度醒来,戾气已经散去,这才去看北堂拾。 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九灵境的安宁,阎浮一次次将他打飞出去,他一次次又笑容满面地回来。阎浮说不清对北堂拾是什么感觉,此刻看着他的尸体,第一次感到心绪复杂得没法形容,丹田灵海翻涌沸腾,真气冲撞颠倒,令他无一处不疼痛,不一处不难过。 正当注视着北堂拾脸上的惨笑时,余光瞥见他袖口隐隐有白光流动。阎浮凝眸看去,缓缓将手伸向他的袖子。 夏醇虽然只有意识存在,却感到烈火炙烤的焦灼。 ——别看,千万别看…… 阎浮疑惑着捏起北堂拾的衣袖向上拽了拽,一串不能再熟悉的念珠出现在眼前。他僵硬了一下,喃喃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会……会在你这里?” 他难以置信,将念珠从北堂拾手腕上取下,放在眼前端详,手感,气味,色泽,每一道纹理……与脑海中的那串念珠完美重合。 “我在问你话呢!”阎浮吼了起来,揪起北堂拾的衣襟用力摇晃。 死人又如何能够回答。 他丢开北堂拾,扑到床前,将念珠放在夏临渊眼前颤声道:“这是你的念珠吗,是你的吗?” 死人当然不能回答。 阎浮又回到北堂拾身边,将真气注入他的体内,源源不绝,绵绵不断。可若是在北堂拾刚刚被剑气贯穿的时候这样做,或许能为他续上一时三刻的性命。而阎浮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尸体早已凉透,就算他散尽一身修为,也是回天乏术。 阎浮的嘴唇越来越苍白,手指抖得停不下来,被迫停止了毫无意义的真气耗损。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夏临渊的念珠会突然消失,为什么百余年后,念珠又出现在北堂拾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有那么多疑问,身边却只有两个死人,谁也无法给他一个答案,让他停止这撕裂般的痛苦。 阎浮坐在地上,就像化成一座冰雕,等待人来融化。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就这样在北堂拾身边守了七天七夜。 午夜刚过,那串念珠渐渐虚化,就在阎浮眼前消失于无形。 空寂的木屋里响起一阵低沉空洞的笑,阎浮冻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