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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因路途艰险,行商艰难,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够还乡。如此,按常理夫妇婚后相伴的时日大概会有三十六年或四十二年不等。但在徽歙,夫妇在一块的日子却至多只有三十六个月或四十二个月。这般,一世夫妻,三年半载,便是商贾之家惯常的写照。方才那妇人定也是嫁了个行脚,如今忍不得独守空房,便只能哭一哭,以慰相思了。遥想当年,我的娘亲,也是如此的。” 闻言,周如水低下头来。忽然,就忆起了公子沐笙曾与她讲过的关于徽歙的一些事。道是歙人外出行商艰难险阻,常常出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归,归则孙娶媳妇,而子或不识其父。曾有一首诗讲尽了他们的凄楚,道是:“健妇持家身作客,黑头直到白头回。儿孙长大不相识,反问老翁何处来。” 短短几行字,已是极尽心酸了。灰墙白瓦的深巷接青天,在满天满地的月光笼罩下,女子送走了出门行商的新婚丈夫,这一去,便是山高路远,不知何时能归。 她一定流过很多泪,一定咽下了很多的心酸,她也一定曾在虚空的夜晚,忧伤而又凄情地唱着歌哭。只有相思的曲儿才会缠绵漫长,只有悔恨的痛才会不甘苦涩。但即使如此,她的丈夫仍没有回来,也好似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却有一日,待她的头发都白了,她青葱般的小手都覆满了皱纹,她再也不唱不哭了。门前,却忽然走来了一位老翁。 彼时,儿孙走上前去,狐疑地问那老翁姓谁名谁?打从哪儿来?她也拄着拐立在门边,眯着眼,仔细地盯着那陌生的老儿瞧。却瞧着瞧着,老翁颤巍巍地自怀中掏出了他们结亲时的信物。见了那信物,她沉默了许久,却是流不出半滴泪来。半晌后,才终是神情萧索地点了点头,又扶着门独自地回了房去。 你回来了,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一场烟花的寂灭,多少个萧萧风雨夜你都没有来。如此,待你再来,已就没了意义了。 这般的人生,也算悲哀至极,残忍至极了。 如此,周如水自然也明白了那妇人独守空房的哀戚处境。一时间,倒不再觉得惊异,反是觉得悲哀怜悯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清润如水的声线中,有着深深的不解。她喃喃地,低低地问道:“如此早有先例,却为何不曾有人带着妻儿一同去行商?既是一家人,却不该甘苦与共,形影相随么?又何苦这般散落天涯?各自冷寂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就让小公主陪着我们一起跨年守岁吧 今天我们家聊天的时候 我爸爸讲起一件我最近遇到的伤心事 他和我说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但是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你不要害怕 依旧要相信这个世界 相信人 就算有一天 运气太好了又遇见了不太好的事情 你也要相信自己会有巨大的能量去扛住一切的厄运与苦难 不行的话 爸爸也在这里帮助你 我们全家都帮助你 你要保有坚定坚强并且坚守住柔软的善良和温暖的信任 这一番话 送给我的小公主 也送给你们 加油哦!小伙伴们! 第65章 徽歙朝奉 她说得简单, 柳凤寒却摇了摇头,他感慨道:“别离虽苦,前路更难。自个都前途未卜,如何再耽误得起娇妻幼子?”说着,他转过了脸来, 至美的眼眸紧盯着周如水, 那目光, 有点奇异。他用低沉得如同夜色一般的声音问她:“若是你, 会愿随夫远行,风吹雨打,漂泊他乡么?” 见柳凤寒问这话时明亮的眼眸深邃如堆积涌动的云海,周如水一怔, 难得认真地思寻了起来。 泛着寒意的秋风吹动着她薄红色的裙裾, 周如水墨黑的秀发在斜晖的灯影下软亮如洗, 她静静地立在他面前,绝美稚嫩的小脸微微低垂,一会蹙眉, 一会勾勾手指。半晌,才仰起脸来看向他,明眸如星, 烂漫一笑,先是道:“虽这事落在我身上不大可能。”说到这儿,对上柳凤寒的盯视,她又是一怔, 垂下双眸,想着那记忆中月白的身影,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但若是我真爱着一个人,定是宁愿死别,不舍生离的。” 夜色静寂,沉脆的梆子声在入夜的空气中回荡,月亮半隐在云朵后头,天却毫无预兆地飘起了雨,惊亮的雷光划过漆黑的夜,雨点顷刻间便落了下来,洒落在屋檐上,溅起了无数的水珠,直是碎似点点星光。 见状,夙英忙将帷幕放下,催促车前的二人快快行车。 因着夙英的催促,马车不一会就驶进了柳凤寒母亲留给他的私宅。柳凤寒被赶出家门,革除了“徽骆驼”的名号之后,柳家收走了他的一切,直是一分钱也未叫他带出门。但柳母的遗嘱在前,柳家人颜面再厚,也收不走这早就改了地契的私宅。 因柳凤寒常年在外经商,这宅子一直都被搁置着。 此时,宅中半个奴仆也无,直是静悄悄的。周如水和夙英下了车后,便先躲在了门前的屋檐下避雨,只待着柳凤寒与炯七将马车停好。 就这么站着,周如水倒没怎么打量这宅子,反是盯着淅淅沥沥的雨一个劲的发呆。她本就对近来的反常天气有些焦躁,这时,话里也不免带着埋怨地嘀咕道:“怎的又落雨了!” 她正说着,柳凤寒已停好了车与炯七一道大步行来,他肩上挎着个布包,听了周如水的嘀咕,再见她面上隐有的不满, 便笑着嗤她:“你懂甚么?近来旱得太久,多落落雨也是好事。” 听了这话,周如水将手抬高挡着雨点,努了努嘴驳道:“那可不一定,甚么多了都成灾,如地里的蝗虫一般。” “蝗虫?你还晓得蝗虫?”闻言,柳凤寒哈哈大笑,直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见他这般轻视,屋檐下,周如水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直是不满地鼓着脸道:“我懂得可多了!” “那你可晓得徽歙虽是穷乡僻壤却有个好官?”柳凤寒挑起眉头,见周如水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目露得意地轻轻一笑,继续徐徐地说道:“三年前,有新县尹上任,歙人几乎倾城郊迎,更有乐队吹吹打打,唱来唱去,其中就有这么两句:‘为报吏民须庆贺,灾星移去福星来。’” 交谈中,众人也缓步往宅中走去,周如水细细琢磨了一会,点了点头,忖道:“灾星移去福星来?能得百姓如此称赞,倒真是个好官了。” “是么?他自个也这么以为的。直是过了几天,他便问那奏乐的:’前日迎接本官时,你们唱得实在不错,尤是那唱词贴切非常。也不知,是哪位知己如此知吾?’”对上周如水疑惑的目